当以染终于不再对着他温和的笑,莫昌国突然想起来,这个姑娘,原本就是不爱笑的。
从小,她就比别的孩子早熟,处理事情干净利落,打架从未输过,她那么傲气,总是用一张冷冷的脸睥睨世间百态。
可是又是哪一天起她突然收起了锋利?又是什么磨平了她的尖锐?
她变得温和,变得讨喜,变得……变得像一个初闻世界的孩子般……变成了他最想看到的女儿的模样……
什么时候这样的呢?
是七情去世的时候吗?是他带着王舒瑜进门的时候吗?
……
“莫以染,你如果真的想要我早点好,下次……就不用来了。”
终于,莫昌国开口了,他难得如现在这般沉静。
莫昌国是个很容易暴躁的人,莫以染原本以为莫昌国见到自己会暴怒,但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是哀莫大于心死吗?
以染垂了垂眸,压下心中隐隐的苦涩,点头:“好。”
莫以染离开了,莫昌国没有去看一眼,继续喝着王舒瑜喂他的粥,看起来那么平静。
“哼,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就想完事儿了?哼,如意算盘打的倒挺好!”
给莫昌国喂完粥,王舒瑜走到了桌前,神色厌恶的拿起果篮作势要丢。
然却被莫昌国突然一吼。
“你想要干什么?放下!”
王舒瑜被这么一吓,手一抖,果篮掉到了地上。
“吼什么啊?”
王舒瑜有些委屈,大声道:“你别忘了,在你最危难的时候对你忠贞不渝不离不弃的人是我!是我王舒瑜!你这么在乎她的果篮干什么?你别忘了,是莫以染那个小白眼儿狼把莫家害成这样的!养了些年你还真把她当自己女儿了……”
“闭嘴!”
莫昌国被王舒瑜气的大喘气,手指发颤,指着王舒瑜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王舒瑜也没有捡果篮,哼了一声,赌气的离开了病房,只剩下莫昌国一人对着白色的天花板一次又一次沉重的叹气。
以染的车子在街道上开的飞快,没多久,酒吧街绚丽灯火的广场上出现了一个女子消瘦的身影。
她向街道深处走去,渐渐的人烟稀少起来,上了电梯,在一家清吧前驻足。
以染抬头望了一眼。
——鹿尘酒吧。
半清半闹,每次以染心情不顺的时候都会来这里。
进去之后,昏暗的灯光像一张朦胧的网,将所有人的张扬全部隐匿了起来。
走至吧台,点了杯酒,心不在焉的喝了起来。
如果不是突然有对情侣吵架甩了对方一巴掌惊醒了以染,以染甚至都发现不了景墨文的存在。
男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中一杯颜色浅淡的酒。
他没有喝,眼睛静静地盯着前方墙壁上的一幅黑猫的画像,眸色隐隐带着落寞。
黑猫看起来很矜贵,眸中满是冷漠孤傲。
以染知道那幅画,她也很喜欢。
之前凑近细看过,于是在画的角落看见了落款。
——李姜沉
名是很优秀的名,字是很张扬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