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让他一个人静一静</h1>
这一夜,慕秦川彻夜未归,而秦倾独自一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慕绍南从楼上走了下来,见到依旧保持着昨天的姿态坐在那里的秦倾,脚步微微顿了顿。
秦倾恍惚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辊。
慕绍南却已经看见了她红肿的双眼,心中也是不忍,终于开口道:“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我要回公司看着。你有时间就去医院看看,劝劝爸爸。鹿”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秦倾又呆坐在沙发里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起身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随即便也出门了。
她到达医院的时候,门口依旧守着一批记者,原本都已经守候了将近一天一夜,个个都是没精打采的模样,却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全都活了过来,纷纷从车上冲下来,将秦倾围在了中间。
“请问慕先生的病情怎么样了?有消息说慕先生已经病危是真的吗?”
“请问成茵女士突然心脏病发的原因是什么?慕先生入院跟成茵女士的去世有关吗?”
“成茵女士常年居于海外,此次突然回国,却因心脏病离世,有什么隐情吗?”
……
一大堆刺耳又繁杂的问题中,秦倾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记者这个职业。
她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沉默地想从人群中往医院里走,可是守候了一天一夜的记者们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有人甚至故意挡在她面前,不肯退后半步。
正在这时,却忽然有人从外面开始拉开那些记者,与此同时秦倾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别人家里刚刚有人过世,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挡在秦倾面前的那个记者也被推开后,秦倾才看见了那个帮她的人,是林朗和杂志社的另一个同事。
秦倾静静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个有些艰难的笑意。
林朗神情也微微有些沉重,看着她,“你进去吧。”
先前被林朗推开的那个记者却忽然冷笑一声,“林朗,知道她是你们杂志社的人,你们《南生》想做独家也不用这么霸道吧?”
林朗抬头,冷冷看着那个记者,“知道你们杂志一向以格调低闻名,但也请不要侮辱了记者这个职业!”
“现在有新闻,身为记者问她几句怎么了?去世的只不过是她婆婆而已,你觉得她很伤心,伤心到回答不了问题?”那个记者冷笑着问,“抱歉,我一点都不觉得她有多伤心,她刚才不是还冲你笑了么?”
说完,他忽然抓起相机,对着秦倾一阵猛拍。
别的记者大约也觉得有些过分了,纷纷退开了一些。
林朗虽然生气,却也懒得与他计较,伸手拉了秦倾一把,“进去。”
秦倾这才终于得以脱身,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身看向林朗,“我这两天可能没法去上班了……”
“我知道。”林朗微微皱着眉头,“杂志社那边你不用担心。”
秦倾这才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医院。
与外间传闻不同的是,慕培源并没有病危,而是已经醒了过来。
秦倾走进病房的时候,他正静静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还略显萧条的小花园。
秦倾缓缓走上前来,过了很久,才终于喊了一声,“爸爸……”
慕培源这才缓缓回过头来,看了秦倾一眼。
他面容虽然沉静,眼神却是凄迷的,精神更是仿佛一夕之间差了十年,连声音也变得苍老而沙哑,“你来了。”
秦倾原本已经忍住了,可是这会儿却再也没法克制住,在他的椅子旁边蹲下来,埋在椅子扶手上,“爸爸,对不起……”
慕培源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静许久,再睁开眼来时,已经是老泪纵横。
“不关你的事。”他声音竟在颤抖,“从来,都是我对不起她……”
秦倾闻言,心中更是大恸。
下午时分,趁着医生来给慕培源做检查的时候,秦倾终于劝得他上/床休息了片刻。
慕培源过了很久才睡着
tang,秦倾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忽然有护士前来敲门,说有人找她。
为了避免有人***扰到慕培源,这一层其实就住了他一个病人,而其他人并不是那么轻易能进来的。
秦倾闻言,便起身跟着护士往外走去,走到护士站时,却见蔚蔚正站在那里。
“秦倾!”蔚蔚见到她,明显松了口气,走上前来,伸手紧紧抓着她的双臂,“没事吧?”
秦倾看着她,“你怎么会回来了?”
“我在那边听说成阿姨出事,你电话打不通,慕秦川的电话也打不通,我担心你,就回来看看。”蔚蔚低声道。
两个人对视片刻之后,秦倾伸出手来抱住蔚蔚,眼泪再一次汹涌起来。
没过多久明姨就来了医院,让秦倾先回去休息,秦倾原本不肯,却被蔚蔚强行拉走了。
蔚蔚将她送回她跟慕秦川所住的公寓,打开门,屋里却是冷冷清清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秦倾有些发怔地立在玄关处,蔚蔚只能反客为主地拉着她走进了屋子里。
她将秦倾安置在沙发里,随后又走到厨房,给秦倾弄了一杯热水过来塞进她手中,顿了顿才又问:“慕秦川呢?”
秦倾缓缓摇了摇头。
蔚蔚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慕秦川心里应该也很不好受,因此也没有多问,只叫秦倾赶紧喝水。
秦倾听话地喝完了那杯热水,人终于安定了一些,她怔了片刻,翻出自己的手机,然后开机,给慕秦川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冰凉机械的女声传来,秦倾有些绝望地挂断了电话,埋头在双膝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