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滩温热猩红的鲜血。
一遍遍撕心裂肺拷问人心的话。
顾时年刚刚在保利城里睡着的时候,就觉得过得特别不真实,从小到大她也有朋友也有亲人,但没有过过这种所有人尊重你爱护你,把你当很好玩的玩伴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开放肆的玩笑都不会生气的体验。
这些全是慕修辞带给她的。
她因为在他身边,因为是他妻子的身份,而被爱护与尊重。
这个温暖的世界都是他给的。
如果不是顾媛出现,顾时年都恍惚要忘了,自己过去的整个人生都有多肮脏与不堪。
慕修辞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能透过单薄的衣衫,给她温度和力量一般,在她头发上亲吻一下,低哑道:“没想到临走还有这么一出,有点倒胃口……走了,看着那里,小心别踩到……”
那是人血。
但踩了就觉得晦气,慕修辞都不觉得今晚是自己撞了人,而是撞了一坨屎一般。
恶心到不行。
放开她,牵了冰冰凉凉、指头还有些僵硬的小手,走到路边打一辆车。
顾时年呼吸一下,夜晚的寒气还真的很重。
她时不时回头看那滩血。
顾媛那口气不像在开玩笑,她一边痛恨她,一边唾骂羞辱她,都不是没理由的。
慕修辞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她怎么知道的呢?
慕修辞紧了紧她的小手,察觉到她的心神游离,问:“想什么?”
顾时年想了想,说:“我一直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没完全醒,结果下来就撞鬼,又听她骂了那么多,像看电影似的。”
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她胸口现在震得还疼呢。
慕修辞一笑。
“小的时候谁都有丢脸难堪的时候,没人永远是不被欺负的那个,她说的那些,听听就算了,要真去想就太幼稚!”
太幼稚。
顾时年的思想刚刚进行到怀念过去那一咔,就被慕修辞一个“太幼稚”给灭了!
她小脸有点儿黑,抬起头说:“你说的那都是大人的思想,我还是大学生,我三观什么的还没完全成型,我就是不成熟而已,幼稚一点也正常!”
“不成熟什么?你都能自己说黄段子了,还不成熟么?”
顾时年:“……”
你妹啊。
她就是这方面比较开放一点儿好吗?现在的小孩子们都比她开放了,很多话都敢说,她这叫不矫揉造作好不好?
拦了半天终于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才暖和起来。
顾时年这才发现她自己穿着慕修辞的外套,而他一身白衬衫,袖口的地方被顾媛拉了一下沾了一点血,就穿这么单薄站在风里二十多分钟。
顾时年睫毛一颤,腾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慕修辞报完地址后愣了一下,垂眸就看到她毛茸茸的头顶,两只手张开紧紧圈抱着他的腰,他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摸她的头发,低哑问:“怎么了?”
顾时年头也没回,小脸埋进他肩窝里,抱得更紧了:“你冷。”
“……”
他也没说自己冷,这小丫头感同身受了?
出租车司机难得的不是多话的类型,两个人在后座还算安静地坐着。
“顾媛说的那些话你还在想?”他问。
顾时年睫毛簌簌一颤,也不想撒谎。
“没有完全在想。我的确是觉得小时候那些事,很尴尬,被你知道了,我十年都挽不回什么形象了,我怕每次你一想起我那些事就会觉得而恶心……”
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十岁的时候暴露全身,在校园里跑着求人给一件衣服穿。
不恶心吗?
说到这里顾时年嗓音断了,卡住了。
唉好吧。
好吧她还是在意。她承认了。
更在意更在意的是顾媛说,你被人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你敢说你没妥协过?你怎么对得起慕修辞?他怎么可能觉得你不恶心?
本来慕氏那件事就压在顾时年心头,一直没散,现在被顾媛突袭得心情骤降,一下子就不好了。
慕修辞还想问她什么,顾时年一直窝在他怀里,一直埋着头不说话。
怎么哄都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