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年一直拿筷子夹着东西,一直吃,一直吃……吃到自己快要吃不下,东西好像都堵在嗓子里满的快要冒出来,她清亮澄澈的水眸才愣了愣,停下来,把筷子放下,把最后一口东西咽下去。
半晌她冷硬地轻轻转眸看向董瑞成,哑声道:“我吃饱了。我可以收拾东西走了吗?”
董瑞成凝视着她,动了动唇,然后低下头没有说话。
在顾时年看来,他这就像是默认了。
顾时年走下椅子,要走上楼去,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缓步停下来了。
她扭头,纤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在董瑞成对上她的眸光时,眸子里的脆弱难过一下子转变成了冰冷,她很冷静地站在那里说:“不是说可以让我看看证件吗?我现在情绪变好了,给我看吧。”
她伸出了手。
董瑞成愣了一下,然后走过去到矮柜前面,拿过那个文件夹,翻看后拿出两个小本,过去犹豫一下递给了顾时年。
“离婚证”。
三个字撞进顾时年眼睛里的时候,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顾时年眩晕了一下,她笨拙地磨蹭了一下那个小本子,还了一个给董瑞成,翻看其中一个来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很草率的照片,好像个大头贴一样,那是在麓园里面,慕修辞拉她到身前用自拍杆拍的,结婚的时候草率了,怎么离婚,还用这张呢?
顾时年手指冰凉。
她往下翻,下面是很官方的语言,说某某某,和某某,某年某月因为感情破裂,解除婚姻关系。
感情……破裂……
解除婚姻关系……
原来一本小小的证件也可以看得人那么那么心痛。
顾时年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好像是想要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一样,不看,不要看到这些,这样他就不会痛了。
董瑞成好半晌才找到自己嘶哑的声音,问:“顾小姐看好了吗?”
顾时年小脸惨白如纸,她最后看了两眼,然后恋恋不舍的放回那个文件夹里面,问:“我还是没有权利带走这个是吗?”
她连自己在慕修辞身边待过的证据都带不走。
董瑞成开口:“是……”
顾时年突然就抢先道:“你们想多了我也没有想过要带走!”
董瑞成一愣,抬眸看向她。
“这种东西我还带着干什么?留恋什么?反正这就像一场梦一样,不过就是梦境内容太好太好了而已,你们觉得我会沉浸在里面醒不过来吗?你们小看我了,我顾时年是谁?”
她眼眶又迅速地红起来了,眼睛火辣辣地疼着,她攥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都能听见自己拳头攥得咯吱响的声音。
要强忍着……拼命强忍着……这句话才不说崩……
董瑞成收起文件夹来哑声安慰道:“这就只是个证件,顾小姐,你成年后就应该知道了,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虚假,只有一个人对你的好是真实的,慕先生给过您的除了这个证件,还有很多很多,顾小姐难道能全部都忘了吗?因为这个证件,所以以前的一切都可以抹杀了吗?这样对慕先生,不公平吧?”
顾时年苍白着小脸呆呆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要她感激是吗?
好的。
对顾家,她顾时年都尚且保留着那一份善良,临走的时候对顾沉山表达了对自己的养育之恩,还有慕修辞给他的三亿地产回报着他的养育之恩。
更何况,是对她这么好的慕修辞呢?
她扭过头来看着董瑞成,嗓音沙哑道:“那谢谢他。”
“董叔。请你跟他表达我的感谢。我很抱歉,无以为报。”
董瑞成:“……”
顾时年低头看了一眼地毯,全部的天鹅绒的,铺满了整个房间,她又看了董瑞成一眼,走上楼去,拿过自己的大行李箱来,去收拾行李了。
……
行李箱有两个。
其中一个最大最新的是那次去雪山碧落湾的时候拿的。
顾时年看了一眼,拿出了很旧的那个自己大学用的来。
铺开来拿自己的东西。
她有太多东西是慕修辞买的了,几乎想不起来哪个是自己买的,顾时年想了想,索性就拿了一些宽松的衣服,保暖的鞋子和围巾什么的,她把慕修辞给她的银行卡放在桌上,然后,看到了桌上自己的手机。
很漂亮的,大屏玫瑰金,手机后面印这一个定制版的n字。
还有她手腕上,那个据说价值几十万的白色精巧的手表。
“……”顾时年心口刺痛,她动作停滞了一下。
她把手表、戒指、首饰什么的都拿出来,都放到一个盒子里面。
然后她收拾完自己所有的东西后,拿过手机来,拆掉了自己的卡,换上了自己以前保留的一个小诺基亚老手机。
这个手机品质太好了,居然,到现在都能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