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她不见了……”
顾牧擎此刻已经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一句,他眼里满是恐惧,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这辈子都无法挽回了,脚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慕修辞脸色骤然变了,一把托住他的胳膊,嘶哑道:“你说什么?你站稳了,再跟我说。”
顾牧擎深埋着头,抬起头来时眼前一片晕眩,像看到了世界尽头。
“年年不见了……”顾牧擎抓紧了慕修辞的手臂,眼眶赤红一片,颤抖着声音说,“我跟桑桑,赶过去的时候,没一个人在她身边,她们全部看着孩子……年年床上一大片血,一大片……她刚刚生产过,人却不见了……”
像是轰然的一声惊雷,突然炸开在了慕修辞的脑海上空!
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他此生像是都没遇到过这么恐怖的事情,被震得彻底呆傻了。
慕修辞眼眸里能渗出猩红的血来,他抓着顾牧擎的胳膊,一字一字切齿却快速地吐出来:“我不是说,要你们好好看着她们吗?”
“我派去了那么多人……”
顾牧擎猛地抬头看向他,哑声道:“死了……都死了……孩子病房前被董瑞成守住了,但是年年那边没有……他们说冲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在了……”
他眼底迅猛的涌起泪水来,惧怕地抓紧他,颤抖着声音说:“修辞……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不见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到底是已经被林女士的人杀死了?
还是,她提前自己跑了?
如果她是提前自己跑了,那么刚生产的女人,那么脆弱,那么痛,她到底是怎么跑的?
无论哪一种,都让人震惊,也让人发狂!
慕修辞放下酒杯,脸色凝重地收回了目光,扭头就往后走,黑色的衣服在黑暗中被风吹起,衣角飘起来,衣服身侧的手已经被牢牢攥紧,他策划得百般周密,却百密一疏,他控制得了所有人,却唯独控制不住她的心!
他放不了她,也保护不了她!
今天如果她出什么意外,那么他曾经在乎的所有一切,母亲、大哥、董叔、阿延,还有整个曾经繁盛到能碰到天的尹家,请宽恕他不能再按着这条复仇的路走下去,走得太累了,他宁愿对不起所有人,也会义无反顾,追随她而去!
坐上车,他掏出手机,打通一个电话,冷声嘶哑道:“让茗山那边的人,带她走!”
车子闪过一个弯,在烟花漫天炸开的慕氏庄园中急驶而去!
……
“……晚上还有活动,母亲,他怎么就走了?”苏心然脸色一白,慌乱地对林女士说。
谁知林女士也是满脸的慌乱。
林女士脸色冰冷地将酒杯一方,摘下自己碍手的手套,盯着她道:“自己的幸福自己不会抓,那就留在这里,享受你一个人的婚礼吧!连一个自己嫉妒的女人除不掉,这么久你居然都让顾时年和她的孩子瞎蹦跶,要你还有什么用!”
肩膀被母亲狠狠撞击了一下,林女士义无反顾地冲出去了。
苏心然醉醺醺地端着一杯酒,此刻脸上的神情,已经苍白如纸一般,好像大家都忘了,今天是她的新婚之夜啊。她的丈夫一整天都在担心别的女人,以及别的女人的孩子,他为她简直疯狂;而她的母亲,从头到尾对她的婚姻没有半点的祝福,到了此刻,她竟然开口诅咒自己的女儿,在她一生一次的婚礼上,这样毁掉她的幸福。
她苏心然的一生,何其失败。
她还嘲笑人家顾时年,连个婚礼都没有,可是在场的所有宾客都知道吗?知道这一切的繁荣盛世下,她苏心然拥有的这一切都是个笑话吗?
知道吗?
苏心然呵呵笑了半天,自己灌了一堆的酒,她撑起身体来,也不让人架着自己了。
“我是没有你的魄力!你……杀人如麻,却手不沾血……我父亲什么都知道,他却离不开你,你就不悲哀了吗?”苏心然摇摇晃晃指着林女士离开的背影,眼眸里,漫天水光,漫天的仇恨,“我的确是不如你……哪儿哪儿都不如……论心狠手辣,论手段残暴,论……宽容忍耐。”
“我都不如你。”
“你特别特别看不起我吧。”
“……妈妈。”
趴在一张林女士坐过的椅子上,苏心然嚎啕大哭出声来,嚎哭过后,她仰面看着漫天的星空,想起刚刚顾牧擎说,年年失踪了,她一个刚生产的女人,那么大的剧痛都忍得了,却把自己的孩子丢下逃走了,可能吗?
苏心然越想,喝过酒的眼睛就越清明,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冷冷转头而去。
慕家的人跑来问:“苏小姐,婚礼还没结束怎么人走了一半?林女士,还有慕先生……”
“你去通知他们,今晚就当狂欢,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苏心然摘下自己头上繁琐的挂饰,眸中绽出冷光来,幽幽地说,“因为我,也要走了!”
***
“林小姐,林小姐!”
小蔡跑上来,四处找她,最终在一间书房找到了,她脸色凝重,道:“林小姐快走,慕先生通知您马上离开这里,快!”
林苡薇穿得整整齐齐,坐在那里,扭头朝她看去,一脸的诧异。
“我?他现在要我走?”
“对啊,您怎么还坐在这儿?”小蔡着急道,一看,她居然连包袱都收拾好了,是很古老的那种小包袱,可以绑在身上跑的那种,震惊无比,抓起来一看,说,“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看来你也知道要跑啊,那快,拿上走啊!”
林苡薇坐正了,还在揣摩慕修辞的目的,问:“他要带我去哪里?”
“总之要去比这里安全的地方!”小蔡急得上前拉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慕先生说,现在有人赶过来要对您不利,人命关天,我们车准备好了,您快走啊!”
林苡薇愣愣地看着小蔡,差不多瞬间琢磨透了她话里的意思,也懂了慕修辞的安排。
她瞥了一眼这个房间,嘴角浮起一抹苍白的浅笑,哑声道:“他要安排我走?他觉得,还有救我的必要?他是为了年年,才这么在我一个中年女人的命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