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应该还有一个人可以去找。”
什么?
顾时年听着他一句一句地说着,就算再蠢,也大约能把那些事猜中个一二了,她完全震惊,林苡薇的身份,超出她所有的意料之外,这样的话,曾经发生的所有的事都要被推翻,如今她所处的环境,都全部要被颠覆了。
她浑身突然冷得厉害,捧着一杯已经不冰的果汁,想到曾经在马德里的追杀,祁焰带她去参加林女士的酒会;想起当年被轰掉一半的林苡薇所在的茗山的房子,想起祁司岩是怎么治好的林苡薇的病……
好恐怖……
真的……好恐怖啊……
顾时年浑身瑟瑟发抖,一张小脸白得可怕,突然抓回一丝理智,她突然沙哑问道:“我还可以去找谁?你刚刚说的是谁?”
他回眸看她,道:“林清徐。”
“……”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苏心然的舅舅,林女士的弟弟。他跟你母亲一样,都是当年的被迫害者之一,不过因为他是男人,所以他捡回一条命。而我之所以囚禁你,在你生下孩子的时候大张旗鼓地保护孩子,都是因为如果我放了你,今天大概,也就再也没有你。”
顾时年突然不想听了。
太多了。
这些事情都太多了。
她突然有点害怕,往旁边看了看,沙哑酸涩道:“我现在跟你在这里安全吗?会不会有人盯着我?我好害怕,我们回去陪宝宝吧,现在就走,走……”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那沉稳的力道,控制住了她,也安抚了她恐惧的灵魂。
顾时年小脸苍白得可怕,果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她浑身抖得厉害,刚刚完全是一种失控的状态。
慕修辞静默着凝视她几秒,将她拉过来,轻轻抱在了怀里。
“……不怕,嗯?年年。”
他沙哑道。
“我来的时候,已经部署好了,这里人很多,但危险的东西一个都进不来,否则我们在这里这么久,早该出事了,不是吗?”
对。
他说得对。
否则他们早就应该出事了。
她不应该害怕的。
顾时年闻言,伸出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哆嗦着一直不停,好半晌,她才抬起脸来,四处张望,看到小荣跟小思年还在那里,她提在心口的一口气终于松下来。
“我……我之前对林家不熟,一直知道林家但我了解得不多……”
“没事,当年桑桑查到林家不少信息,她会很了解,你可以去问问。”
“……哦……是吗?”
“你回来后还没有找过她,是么?她这两年应该很思念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她,见见朋友,这样对你放松心情有帮助,你知道么?”
“嗯……知道。”
“需不需要我安排?”
“……不需要。”
顾时年这个时候精神微微恍惚,语言逻辑错乱地一声声跟他说着话,她还是很慌,镇定不下来。
可是眼前的男人——
他满脸的担忧,浑身强势霸道的气场中还透着一丝沉稳,他应该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些事了,不知道为什么大脑容量那么大,每件事都能安排得那么细腻缜密,他并不像她顾时年,一个心痛,就什么都全乱了,理智和智商都丢得一干二净。
“对不起,”她轻声道歉,两只手捂住小脸,嗓音还有些干涩,“我太紧张了,有点慌。”
“……没事。”
“……”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游乐场明显要关门了,顾时年突然想起,等一下她回去,还要面对祁焰。
当年她离开的时候磅礴大雨,祁焰那时正坐车赶飞机回爱尔兰,路上遇到一个死气沉沉的年轻女孩儿,刚生产过大出血要死了,那么冷血绝情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救她呢?
如果她没有手腕上的那个翡翠,他还会救她吗?
那都是林苡薇给她的爱,林苡薇走的时候……把一切后路都给她想好了。
可是妈妈……当年的当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呢?
当年分别时,那几个响亮的耳光,还历历在目。
顾时年此刻,觉得自己要哭了,她不由捂住脸,一身哽咽后,肩膀已经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慕修辞猛地一僵。
夕阳下,他走过来,想抓下她的手来擦一下眼泪,却没想到她哭得完全不能自已,肩膀颤动得剧烈无比,他屏息两秒,接着将她抱进怀里,让她好好地哭,好好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