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这里。
屋内一堆蒙了尘的杂物,墙上叛逆少年的涂鸦已经褪色,墙角处野草顽强的生长着。这里曾经是高充这群小混混的秘密基地,季漓曾被他们反锁在这间屋子里,待了一夜。
狂风呼啸而过,棚顶挂着的破旧黄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跟季漓有着几分相似的少年被绑在凳子上,垂直于那破败的灯下,投射在地上的是他那被人压迫的身体,好像秋末的花在等待着凋零。
他渴望有人能来救他,但又不希望那个人来。
神智恍惚之中,季沨听到了那些人的计划,高充和另外一个混混商量好了,一个要钱,一个要人。如果季漓来了,钱和人一个都保不住。
还是别来了。
季沨这样想着,便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他皱了皱眉,一说话便觉得浑身发痛,“你是傻逼吗?姓季的,你管我做什么?”
还知道嘴硬说些混账话,看样子只是些皮外伤,季漓稍稍放下心来,眸光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的紧张,“我不是傻逼,我是你哥哥。”
高充的额头上有一道疤,醒目极了,是他爹打的,可他不恨他爹,反倒觉得那是父亲赐予他的勋章,哪怕法律早就判定了他爹罪大恶极,但那依旧是世界上最疼他的人。他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叼着根烟,那微弱的火星在废旧的屋子里格外显眼,就像他别在胳膊上写着孝字的黑色布条一样。
他爹死了。
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没了。
祸害遗千年,如果他爹没去坐牢的话,应该可以活到一百岁,看着自己娶妻生子,四世同堂,享天伦之乐,而不是在监狱里不得善终。
父亲的死,全都怪眼前这个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儿的男人,他最“亲爱”的老同学。如果当年不是季漓去告密,他爹怎么会打死季漓的父亲?又怎么会因此判了二十多年。
明明他都快要出狱了!却偏偏遇上了嗜血的仇家,被人给打死了!活活打死了!
他本来可以跟季漓成为兄弟的,他爹多喜欢袁媚啊,用尽方法想把她追到手,可袁媚呢?根本就不识好歹!宁愿吃苦也不愿跟着他爹。
如今,季漓倒是风风光光的,开着豪车住着别墅,可自己呢?高充不能忍!明明上高中的时候,自己是踩在他的头上的,怎么现在,反倒是他飞黄腾达了呢?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最见不得的就是身边人得势,嫉妒会将人吞噬,把人逼疯。
高充疯了。
虽然他之前也好不到哪去。他接受不了父亲去世的事实,更接受不了季漓早已经成为了他高不可攀的存在。
疯了的他只有一个想法,要季漓死,他要拉着季漓,一起死。
不算自己,屋子里一共还有三个人,季沨、高充,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帮手。季漓眯了眯眼睛,思考了一下拖着季沨这个小鬼以一打二的可能性,看他们两个那壮硕的身材,呃……好像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