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之八九吧。”年安倒了杯热水喝,偏头一看,宓时晏两条眉毛皱在一起,中心皱成一个川字。他五官轮廓比年安要深,真冷起脸来,比年安这种笑里藏刀的类型要有气势。
“别担心,过两天就没事了。”年安倚在餐桌上,空出一只手,冰凉的指尖揉开宓时晏的眉毛,“皱太紧老得快。”
宓时晏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包裹其中:“有什么需要的你说,我帮你。”
“帮我?”年安低低笑了声,“宝贝儿,你就不怕再被我利用一次?——就像之前那样。”
宓时晏一怔。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年安手疾眼快地抽回手,努努下巴,“接电话去吧。”话落转身走到坐在沙发上埋头不知干什么的蔡女士,凑近一看,才发现茶几上放着一袋子圆圆的饺子皮,面粉铺洒在边缘处。
年安咦了一声:“妈您怎么不买速冻的?”
蔡女士抬起头,兴致勃勃:“我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年安默了默,颇是不信任:“那您会包吗?”
蔡女士说:“不会啊,所以这不在找教程嘛——你看看,这个形状好看吗?我看着方法还挺简单的,来试试先!”
年安:“……”
宓时晏本来打算留下给蔡女士帮忙包饺子,借机在对方面前刷一刷好感度的,然而这通电话来的他措手不及,只好暂且搁置计划,仓促的要赶回去。
年安也没问出了什么事,倚靠在门框上,把嘴里的还剩不多的糖咬碎:“走吧,礼都不带的人就别想着蹭饭了。”
宓时晏:“……”
他瞅了一眼客厅里还对着包饺子的视频教程看的入神的蔡女士,伸手拔出年安嘴里余下的糖棍,伸出舌头在里头卷了一圈,顺带捎走些许碎糖。
“你妈就是我妈。”宓时晏说,“没改口,也不想改口——”
年安没说话,只是眯起眼睛。
宓时晏放低声音:“民政局一周后就上班了,身份证和户口本我一直放在车里。”
年安突然问:“楼下那辆suv?”
宓时晏摇摇头:“不是,另一辆。”
年安不再问了。
没有男人不爱车,这一点年安也不能避免,但据他所知,宓时晏目前常开的车除了楼下那辆suv,就只剩国庆前对方用来接送自己的那辆。
也不知那张被他误打误撞看了个彻底的喜帖,现在还在不在车缝里。
门关上的瞬间,年安长吁一口气,掏出口袋里那张大冒险的卡片,盯着看了半晌,直到蔡女士喊他,才又收了起来。
饺子是猪肉馅,包饺子的人都是新手,煮出来模样有点难看,索性味道还可以,年安吃了一碗,陪着蔡女士看完今年的小品,期间在公司总群里连续洒了几波特大红包,也算是热热闹闹地把这年给过完了。
二月十四,正月初三,下了新春的第一场雪,在诸多单身贵族的自嘲中,无端遭受抹黑长达一个来月的年安,终于发出了第一波反击。
刚开始还有人因为先入为主的态度,对于年安的反击颇有些看好戏的状态,毕竟见到有钱人遭遇形象受挫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
但随着对事实真相的揭露——比方说年太太其实是个小三、为了给儿子争夺家产把年安联姻到宓家吃了两年的闭门羹、所谓的从父亲眼皮子底下夺走公司实际上是挽救了濒临破产的家业、那位据说被陷害的儿子年函更是个吸毒又赌博的纨绔——舆论风向霎时挽回到了年安这边。
然而这事还没完。
年太太自然不可能单凭一己之力坚持到现在,她背后还有位支撑她不倒下的‘精神支柱’在,自然不可能现在就倒下。
年安也不着急,来日方长,一口吃不成大胖子,这顺藤摸瓜,还得循序渐进的摸,一环一环地勾。
蔡女士最近开了新桃花,除夕那晚还偷偷溜出去接了通电话,足足半个多钟才出来,满脸心虚,眼睛四处乱飘,就跟偷偷与早恋对象接完电话再面对父母的青春期少女,看的年安一阵哭笑不得。
对于蔡女士有新桃花这件事,年安自然不会有意见,只要对方是个靠谱的人,她开心,就什么都好——只是出于年父这个前科在,年安对于蔡女士的眼光颇为怀疑。
尤其是蔡老曾一度告诫过年安,要帮她妈妈好好看看,别又眼睛长到脚板底。
“剩下的路不远,我自己走。”
刚到广场门口,蔡女士就喊了停,往窗外瞅了一眼,立马解开安全带就要往外走,年安顺着她的目光看,隐约能看见树下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看上去还挺周正的。
年安问:“不让我见一面?”
蔡女士一顿,连忙矢口否认:“我们只是朋友!”
年安眯眼一笑:“我有说你们不是?”
蔡女士:“……”
见蔡女士耳朵通红,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年安忍不住低笑两声,“我开玩笑的,行了,你去吧,完事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蔡女士表情有些迟疑,半晌,才说:“安安,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骗你,所以如果真的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年安眸光柔了下来,“好。”
蔡女士下车后,年安长吁一口气。
“今天情人节?”
车里没人,系统便答:「对呀,你和宓时晏的结婚纪念日就是今天呢。」
年安眯了眯眼:“你倒是记得清楚……我都快忘了。”
系统又说:「要过吗?」
年安嗤笑一声:「你见过哪个人离婚了还过结婚纪念日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什么都没有,也不再看,踩下油门朝远处开去,结果前方不知出了什么事,突然一动不动,直接在这大马路上堵成一条长龙,四面八方响起了汽车催促的鸣笛,一时之间吵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