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熟?”
宓时晏略一沉思,“不过好像也不是那么熟悉……错觉吧。”
年安微微皱眉,脑中一闪而过某种惊异的念头,然而没来得及抓住,便消失不见。
正午刚过不久,太阳洋洋洒洒地落在地面,年安毫无阻碍地进了小区,里面很安静,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根据手机上的信息,绕过一栋栋布满青苔的筒子楼,最终找到了他过户的那栋,一眼往上看,尽是凸出楼墙外的黑色的防盗网。
密密麻麻集中在一起,多的让密集恐惧症患者起鸡皮疙瘩。
楼道很黑也很潮,空气里滋生出一股霉味,声控灯年久失修,感应不大灵敏,非得人用力跺跺脚才亮起来,一看就是很久没人修理。年安抬头看向那忽明忽暗的灯泡,忍不住说了句:“听说我爷爷死前就睡在这儿——怎么感觉我跟进了鬼屋似得。”
他话音刚落,头顶的灯像是被用光了最后一丝力气,忽地一下灭了,楼上传来一阵东西坠落的声音,年安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被人用力一拽。
“怎么?”年安习惯了黑暗后,回头看宓时晏,“抓着我做什么?”
宓时晏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灯好像坏了,别坐电梯了,感觉太久没维护,挺危险的。”
年安看了眼贴满小广告的电梯,不知为何,脑中浮现起先前与宓时晏共事时,一次大楼熄灯,他以为有小偷,结果被宓时晏袭击摔坏手机的事情。
悠然记得当时这人是一副惊魂未定、好像见了鬼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担心鬼打墙。”话音刚落,年安就感觉抓着自己的手紧了几分,他张了张嘴,眼中的笑意愈发浓厚,半笑不笑地说:“你怕鬼?”
“……”宓时晏脸一燥,故作冷静地说,“这世界怎么可能有鬼,你想多了。”
“那可不一定。”年安故意把手抽回来,抬腿踩上台阶,朝上走了几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没亲眼见过可能只是因为你看不见,而不是他不存在。”他停下脚步,转过头,踩在下一个台阶的脚步突然顿住,瞳孔倏地收缩——
“你背后……”
多年风吹雨淋生出铁锈的窗户在被拉开时,不免发出一道令人牙酸的声音,宛若岁月的悲悯。寒风吹进来,给这异常安静的楼里无端添了几分阴森。
年安收回打火机,准备重新揣回兜里,结果却被半路截胡——连同藏在口袋里刚刚拆包的烟一起,被宓时晏一并没收。
年安又摸了摸口袋,发现里头突然多出两根棒棒糖。
这次换品种了,不是圆球棒,出自否二家的水果糖,扁的。
宓时晏听人说,这个厂商的棒棒糖没那么甜腻,而年安也不大喜欢吃甜的。
“时间久了,这儿就天天遛贼进来,上回有一小姑娘差点给人贩子从家里抱走——不过现在快过年了,楼里的人最近都不在,只剩小几户白天也都不在家——没见过你们,我还以为你们也是那人贩子。”
年安:“……”
宓时晏:“……”
有像他们这样这么帅的人贩子么?
老大爷叼着烟,吐出一口浓厚的二手烟,低咳一声,扯着嘶哑的烟嗓继续说,“欸,瞧你们一声名牌,总不会也是来租房子吧?”
“不是,”年安重新把糖塞进兜里,“家里老人说以前住这儿,有东西落了,我就过来找找看,第一次来,瞎摸的地方,不熟悉,不好意思了。”
“这样啊,不早说!”老大爷一拍大腿,又看向宓时晏“对不住啊小伙子,我也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吓得我以为见鬼了呢。”
宓时晏:“……”
年安想到刚刚的事,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被宓时晏狠狠拽了一下手腕。
他一点都不收敛,反而还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可不是见鬼吗?”
年安那两个字刚脱口而出,还没来得及补充完整,甚至那位老大爷只是伸手碰了下宓时晏肩膀,就吓得他整个人冲上去抱住年安,头都不敢回,以为后边真闹鬼,腿都吓软了,还不忘把怀里的人死死按在自己胸膛上,振振有词地念着阿弥陀佛恶灵退散。
年安:“……”
念完了,年安伸手拍拍他,想说话,宓时晏却又趴在他耳边,故作镇定地说:“别怕,有我在。”
真是神了。
年安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也能再重返青春,体验一把什么叫做心动。
虽然当事人被‘鬼’吓得腿脚发软,怔在原地,半天也没敢睁眼睛。
第57章
“我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 只要在我之后的住户, 我基本每个人都认识呢!”
“这么厉害?”年安附和夸了一句。
大爷立马嗯哼一声,鉴定于年安给了他一包好烟, 所以特意带两人上楼。楼道里的灯依然忽明忽暗,年安本来打算走楼梯的, 那大爷嗨了一声,说:“别看我们这电梯旧,这可是后来上楼加盖, 后装上去的。”
“后装?”年安一想,才发现这片筒子楼和其他地方不大一样, 比较高。
大爷说:“是啊, 之前本来要拆迁, 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又不拆了, 反而往我们上边加盖,有点高, 后来为了方便爬,又特意装了电梯。整栋楼里你翻都翻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这电梯最值钱。”
最值钱的电梯也因为常年没有人员过来及时维护修理,按钮有些失灵,里头灯光忽明忽暗不说, 三人走进电梯后, 那门就跟失灵似得, 关关合合, 就是不合并,愣是让年安想起恐怖电影里的情节。
他侧头看了眼宓时晏,发现对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故意后退一步,凑到对方身边:“怕不怕?”
宓时晏:“……”
电梯门总算合上,所幸上升的时候没出什么问题。
走廊里的光线极其昏暗,周身还堆了不少东西,零零散散的摆在旁边,只空出一条只能一个人走过的小路,年安皱着眉头歪歪扭扭地走了一会儿,总算停在一扇生了锈的铁门前,因为太久没人来,蜘蛛网都吹了下来,年安个子高,一个不注意直接蹭到那蜘蛛丝。
宓时晏在后头见到,连忙伸手把蜘蛛丝弄了下来,确定年安头发上没有后,才皱着眉头一脸嫌恶地甩了甩手。
“你两是兄弟吗?”大爷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