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赶紧摇首,雨化田又道:“那便是饿了。来人……”
雨化田话音刚落,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很快就现身到跟前,雨化田吩咐她将鸳鸯的早膳取来,那女子闻声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不必想也知道,此人又是雨化田培养的杀手之类的人物。鸳鸯早在别苑的时候就觉得让她们扮演丫鬟的角色有些屈才……
但不得不说,她们也做的非常好。比如眨眼功夫没到,她就端着一碗燕窝粥来了。
雨化田朝她使了一个眼色,她便取出银针探入粥内,然后又盛出一小口,亲身试吃。待银针没有变化,一刻钟后她也没事,方递到鸳鸯面前。鸳鸯被这些举动闹的有些紧张,正要起身穿鞋袜,又被雨化田按下了。
“身子还未好,便在床上用。”雨化田接过燕窝粥,竟是亲自盛了一勺到鸳鸯嘴边。鸳鸯哪里还能吃得下去?要知道雨化田此厮就是对着万贵妃也没有这样体贴——好吧,她为什么要想到万贵妃?她摇摇头,不去理会。雨化田见她这样动作,蹙眉道:“怎么了?可是没有胃口?想吃什么?本督让人重新做过。”
鸳鸯赶紧道:“没、没,燕窝粥就很好了……不过大人,我自己来吧……”
雨化田轻哼了一声,道:“不识好歹。”
鸳鸯脸一红,赶紧去看那侍女,不过,那侍女早就不见踪影了,很可能是在雨化田接过燕窝粥后就退下了。鸳鸯支吾道:“……妾身不敢劳烦大人。”
雨化田嘴角一勾,道:“对你好就受着。啰嗦。”
“唔……”鸳鸯眨眨眼睛,没说话,由着雨化田喂她吃饭。吃完饭后,鸳鸯又央着雨化田给京中父母捎去自己的消息,雨化田摸着她的长发,并未说话。鸳鸯也只提了一句就没再多说。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行踪是个秘密,一旦被有心人知道,遭殃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孩子和雨化田。
她也想起了赵怀安一行人,昨天雨化田吩咐黑衣人的话,她全部都听见了,她想这些黑衣人应该是早早就被安排在那里的,不管怎么说,雨化田是不会放过赵怀安他们的……而自己,之前已是僭越,如今再不好插手——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对于鸳鸯来说,在木屋里“养胎”的日子是很无聊的。除非雨化田在她身边,可以带她出去走走,其余时间,雨化田是禁止她出屋的。他的那一干手下当然是听他的吩咐的,鸳鸯一到门口就会被拦回去。好在鸳鸯也不是好动的性子,起初也很是嗜睡,经常是雨化田来了半日,她也没知觉。这时,雨化田就会在屋里等她睡醒,然后带她出门走走。
如此过了三个月,鸳鸯整个人都圆滚滚起来。直到之前的衣服因为太小而穿不进去,鸳鸯才后知后觉。等雨化田带着她出去散步的时候,她不由和雨化田抱怨起来。雨化田闻言,眉头一挑,一手掐了一把鸳鸯腰间的赘肉,嘴角一弯,道:“可要我给你寻个绣娘来,重新做衣服?”
“雨化田!”鸳鸯一时嘴快竟然嗔怪地喊了他的名字。一喊完,她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雨化田。不过雨化田似乎没生气,只是不冷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当然,他生气的时候,她也是察觉不到的。鸳鸯当时就觉得两腿发软,扯着他的袖子,软软地叫了一声“大人”。
雨化田干脆停下脚步,掐了一把她长了不少肉的脸蛋,问道:“夫人叫我什么?”
“……大人。”
雨化田轻声笑了笑,然后继续走。不过,他已经松开了搂住鸳鸯的腰的手。
鸳鸯一噎,在他后头喊道:“夫君大人!”
雨化田脚步一顿,鸳鸯便笑嘻嘻地追上去,不过她刚刚跑了一步,就被雨化田一个闪身抱住了身子。
“慢点走!”
“唔,好的。郎君、官人、夫君、相公……孩子他爹!”
鸳鸯本是出于好玩的心思,可越说发现雨化田的脸色越怪异,到最后,他的耳尖似乎有些泛红!鸳鸯一时便想起那些话本子里的称谓,一一都叫了起来。雨化田瞪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扶好,道:“别闹。”
鸳鸯只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不断地打量着他。
雨化田略略侧首,垂着眼眸,看了她一眼,道:“夫人胆子真是大了,本督记得西厂有种酷刑,就是将人的眼珠子……”
“呕……”鸳鸯忽然捂住嘴巴。雨化田哪里还会说下去,扶着她道:“怎么了?”
“唔,大概是今晨吃多了。”鸳鸯掩唇笑着。可雨化田哪里这么容易被她忽悠,他眉头一挑,对鸳鸯道:“至多还有七个月,孩子就要出来了吧。夫人,你可有准备?”
“额……”
待那绣娘给鸳鸯做好了衣服,雨化田便让随从备好了行李,打算带着鸳鸯去他所说的绿水镇。六七月的天气有些燥热,可马车内放着一盆冰块,车内倒是感受不到炎热。鸳鸯这些日子身体也被照顾的很棒,一路上并没有不适,途中多数时间是靠在车内睡着,醒来后又发现自己窝在雨化田的怀里了。
当然,鸳鸯有时候醒来会看见雨化田在看折子。
她并不知道折子上写了什么东西,可不用想也知道他手中还有这么多暗卫听从他的命令,至于京中的权势,他更加不可能放弃。她想,如果不是自己怀了身孕,他早就启程回京了吧。而雨化田察觉到时,他又会故作漫不经心将折子放好,扶好鸳鸯,与她说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
约莫在车上过了三五日,他们便抵达了绿水镇。因是夜里抵达的,鸳鸯正睡的沉,雨化田倒也没有叫醒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出马车。却说绿水镇雨府的管事多年前见过雨化田一面,后来再无机缘见到他。此外,他也不晓得雨化田的身份,只唤他“老爷”的,且依稀记得雨化田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今日见他居然抱着一个女子下车,心中惊讶不已。他并不似厂督府里的那些管事,见惯世面,晓得不露心事,当即就直愣愣地看着雨化田……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将老爷夫人迎进去!”
不知是谁在黑夜中低声呵斥了一句。鸳鸯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微微皱起眉头。那人当即被雨化田冷飕飕地看了一眼,乖觉地压低了声音,道:“属下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