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两。”
皇帝沉默片刻,“余德,你都哪儿来这么多钱?”
这话听着不大妙,林枫心想,就知道会这样,办好事都有风险,她赶紧跪下,“陛下,这些钱都是干干净净的钱。历年主子赏赐的东西,还有后宫娘娘们的赏赐,还有……嘿嘿,就是奴才给人帮点小忙,赚的跑腿钱。都在这儿了。”
“你都捐了?不养老了?”
林枫无语,“皇上,您就别提养老那茬儿了,奴才不是说了嘛,不养老为了。现在户部没银子,奴才看皇上每天忧心,就想起平日里皇上对奴才的好。不做点什么,奴才心里不安。”
“那你为什么不捐到户部?”
“奴才不敢。”
“这是何意?”
“皇上。奴才只是一个太监,突然拿出这些钱,别人不知就里,说不定以为奴才贪墨或者受贿了。奴才怕给主子惹麻烦。所以,奴才不希望别人知道这钱是奴才捐的。”
过了一会儿,皇上说句,“起来吧。”
林枫爬起来,心里念着,这万恶的古代,咋老要跪来跪去的呢?再偷眼看看皇帝的表情,咦?怎么这般凝重?看着不像高兴的样子。
难道这事办得不对?还是……做主子的突然发现奴才比自己有钱,……嫉妒了?!啊呀,这可不妙!
“余德,去御花园走走吧。”
林枫赶紧出去传龙辇。
御花园里。
皇帝把其他人都打发得远了,只剩下自己和大太监。他带着些疲惫地语气说道,“余德啊,你跟着朕多少年了?”
林枫一听,这是要打感情牌,她心说,皇上啊,奴才可是真没钱了。
“回主子,24年了。”
“24年了,真快啊……这些年,朕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他们多半是嘴上说着效忠于朕,可这心里,都有着各自的盘算。真心为朕的,也就只有你了。”
林枫赶紧谦虚,“皇上说哪儿的话,这天下臣民都是效忠陛下的,臣偶尔出去,听到的,都是老百姓说皇上的好话,什么海晏河清、泽被天下……”
“又敷衍朕。这些日子,到朕这里捐钱的,你是头一份儿了。另外,就是皇后提出来,发生了灾情,她的寿辰不办了。其他的人,都是等着朕,变银子出来呢。”
皇帝是真为难,那些大臣们也就是欺负这位是好性子的,若是干脆做个暴君,谁说没银子“咔嚓”谁,他们也未必敢这样。这位皇帝一生都被仁君的名声所累,很多事情上,都向臣子退步,林枫看着,也常常扼腕。
可是要让仁君突然变暴君,也不大可能。
那些个喜欢“咔嚓”人的皇子,都在前两轮夺嫡之争中,被先皇拿下了,这个不贤,那个不孝,流放的流放,赐死的赐死。最后一看,活下来的只有老五。林枫一直觉得这位皇帝当初是捡了个漏,不过后来想想,懂得隐忍,未必不是一种智慧。
只是,这位隐忍惯了,对底下人,有时候也有些纵容。
“皇上,要不,号召京中,自愿捐款?不过您千万别跟人说奴才捐钱了,不然那些不愿意捐的,还不恨死了奴才。”
“这也是个办法,不过朕总觉得,朕下一道圣旨,让人捐款,那就不是真的捐款了,像是摊牌。”
“要不,让京中的富商捐些,捐得多的,您给写几个字,‘积善人家’什么的?”
皇上抽口冷气,“嘶——你这是要朕……卖字?”
“不是,不是,怎么能叫卖字呢?那是赏赐,给体谅陛下的百姓一个恩典。”
“我说,你怎么冒出这主意的?”
“嘿嘿,奴才就是觉得陛下的字写得好,突然,就灵机一动。”
“灵机一动,……我看你是蓄谋已久!”
林枫一看,这不行?那换个主意,“皇上,要不,发国债?”
“国债?这又是什么东西?”
“奴才听说,古时有个帝王跟贵族们借过银子。还有个皇帝,打仗缺钱,也跟商人借过钱,押上了来年的税银做担保。到了第二年,还本付息,商人们还挺高兴。”
“你听谁说的?”
林枫这是现代大学里,听商业史老师讲的,她随口胡诌,“记不清了。或许户部尚书知道?”
“行啊,有你的啊。要不,这户部尚书你当吧?”
“那就不用了。”林枫嬉皮笑脸地说,“奴才没这个本事。”
皇帝心情好起来了,“若是此事可行,给你记首功!余德,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奴才不要什么赏赐。”林枫心里想,我只要完成任务就够了,“奴才只希望为皇上分忧,看到皇上为了灾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奴才心里难受,只希望难关早点度过去。”
“就你会说话,阿谀奉承你最在行!”
林枫心里翻个白眼,这皇上真是,会不会夸人啊?
皇帝让人宣了户部尚书进宫,把林枫的主意都交代了一番,只是没说出大太监来,“……记住,是自愿捐献,不可摊牌,免得民怨沸腾,辜负了朕的好意,至于题字一事,先别说出去,等捐款完了,朕自有章程。还有那国债,要言明,以明年的税收做抵押,国家还本付息,至于利息几何,你们商议吧。尽快拿个章程出来,灾民们的安顿,刻不容缓……”
户部尚书听着,没口子地答应,“是,是,臣,这就去办。”
“后宫这些日子,众人捐出两万两银,一会儿让余德给你把银票带上,先拿去救急吧。”
户部尚书眼睛都瞪圆了,“这,这,让娘娘们都费心至此,是臣无能。”
林枫一听就明白,这是皇上对自己的保护,把自己一人的捐献说成是后宫的捐献。只是自己莫名成了“娘娘”,……户部尚书,你是觉得后宫只有娘娘,宫女太监都不是人了吗?这分明是歧视!林枫在心里,给户部尚书贴个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