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鸿因为年纪小的缘故,便是去康熙处理政事的乾清宫也不会被疑心,倒是捕捉到了不少蛛丝马迹。康熙下令削藩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只是,如今战局有些胶着,康熙如今到底还是年轻,便有些意气用事,只通过前几日父子俩随意的谈心,颜鸿便猜度出了康熙想要御驾亲征的想法。
同样的,颜鸿也料到,康熙这一次只怕是只能想想,真得跑去亲自上战场,除非他能过了太皇太后那一关,过得了满朝文武的劝谏这一关。如今的康熙可不是史书上记载的大权在握的鼎盛时期。虽说除去了鳌拜得以亲政,可还有很多地方却是受到掣肘。便是颜鸿也不认为这个时候御驾亲征是个好时候。
认为是一回事,可实际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带着保成去做开心果的颜鸿,在成功哄得眉宇微皱的康熙笑开了颜后,也开始一脸认真地说着自己最近又新读了什么书,能拉开几石的弓,练了多少页字,又取得了多少的进步,然后便是一副小孩子亟需要从父亲这里得到夸奖表示的姿态看着康熙。而在康熙依据他现在的学习进度问出的问题,他都答了出来后,更是难掩几分得意,甚至一贯故作成熟的冰山小脸蛋也有了初雪消融的迹象。
等到父子亲情互动时间结束,看着颜鸿带着保成离开,康熙却是忍不住笑了笑:“也难为这孩子彩衣娱亲了。”
颜鸿的性子是怎样的,康熙又如何不知。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却端的是不骄不躁,沉稳端方,如今一副小孩的姿态,还特地带了保成过来,定是看出了他的心情不好,却又不知道是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能够问的,便也只能这样子来逗他露出欢颜。
康熙十三年便在众大臣劝谏下康熙熄了御驾亲征的尾声中度过,新的一年便也该有新的气象,因为习武而长得比普通小孩要快的颜鸿身上已经有了皇子泱泱风度,这是惠妃所生的保清所不能及的,更何况颜鸿还是正正经经的嫡长子。
因为三藩之乱而心有郁结的康熙动了册封太子,以稳定民心的想法,私心里,康熙也未尝没有一个父亲炫耀自己优秀的儿子给天下人看的想法。颜鸿察觉到康熙的这个想法的时候,倒是自己半夜沉思了良久,一旦他被封为储君,现在年纪小倒也无事,可待到他年长,康熙又正值壮年,难免会生了嫌隙。可从另一方面考虑,康熙乃是一国之君,青史留名之人,他若是手头没有对等的权势,想要攻略康熙,却也未免有些捉襟见肘。
至于他一个纯gay,没办法让女人生娃好让这大清江山传递下去的顾虑,倒是丝毫没有影响到颜鸿。他又不是出生处长的古人,犯不着为了这些顾忌而缩手缩脚。
最终权衡利弊,颜鸿在各门功课上的表现倒是越加突出了,看着康熙望向自己时越来越满意的眼神,即使已经过了大半年,甚至很快康熙十四年又要过去了,颜鸿也并没有露出丝毫声色。
待到十二月十三日,颜鸿如今的生辰当天,康熙一封诏书,宣告天下,册封其为大清国的太子储君殿下。
次年,不知道是储君的确立,让民心安稳,亦或是为了军需粮草的供给,暂停了赫舍里氏陵寝的建造,集中了举国上下的势力去平定三藩的缘故,十月,耿精忠降服,三藩之乱渐次平定。
许是去了心头一大患的缘故,康熙的心情好了,便也有了临幸后宫的兴致。对于朝臣上奏请立新后一事,便也慢慢放在了心上。虽说偶尔对上颜鸿纯粹又信赖的眼神,以及在颜鸿的呵护带动下,已经三岁能跑会跳调皮又好动的保清的依恋的皇阿玛声中,康熙总有那么片刻的不自在。
可中宫之位一直悬而未决,无论是对于整个后宫的安顿,还是朝堂之上的牵涉,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康熙十六年八月二十二日,康熙册封满洲镶黄旗出身,辅政大臣一等公遏必隆之女钮祜禄氏为皇后。
封后当天,颜鸿对于抱着小老虎形状的抱枕眨巴着眼睛要求跟哥哥一起睡的保成的要求根本就没有抗拒。饶是有他护着,可皇宫中的人,又哪里是能够被人护在羽翼下就能够平平安安的。更何况,无论是颜鸿,还是康熙、太皇太后、皇太后,都不可能每日都不错眼地照看着保成。所以就算依然是小孩子气,可从出生就没了生母爱护的保成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成长着。
平日里,小家伙在颜鸿面前倒是一派天真烂漫又顽皮好动的姿态,今日,因着钮祜禄氏入主坤宁宫,难免便也露出了些许不属于这个年纪孩童的伤痛寂寥。
“哥哥,是不是没有我,皇额娘就不会死。”
待到颜鸿以为保成已经快要睡去的时候,却听到了这样小声的呢喃,一抹厉色滑过,手上的动作却越发轻柔:“保成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和皇阿玛、皇额娘对于保成的到来,一直都是极为期待的。皇额娘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保成竟然这样子想,怕是会哭的。保成是皇子,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等敢在你耳边嚼舌根的人,就拿出皇子的威严来。也可以来找我和皇阿玛,切不可自己胡思乱想。”
☆、46·清康熙04
第四十六章:清康熙
新后的册封,并没有影响到颜鸿兄弟俩的生活,一个是太子储君,一个是太子胞弟,加之钮祜禄氏本就没有子嗣傍身,对着元后留下的两个儿子自然也是不会多加干涉。更甚者,也没有时间给她去生出什么多余的心思。康熙十六年还没有过完,宫中还残留着新后册封的喜悦,加之康熙在后宫广播种,使得皇宫中又诞生了一个健康的小阿哥,本是应该喜庆的事情,却因为新后的缠绵病榻而平添了许多抑郁。
作为一国之后,大大小小的宴会主持,宫中大小事务的操劳,都让钮祜禄氏费劲了心血,她又是个求好心切的,力求每项事情都务必做到尽善尽美,最后等这一年过去,迎来康熙十七年的时候,她却是凤体违和,缠绵病榻,于二月二十六日,崩于坤宁宫。
消息传来的时候,颜鸿正带着保成在自己的小书房练大字,立马让人替他和保成换了衣服,赶去了坤宁宫,见到康熙绷得跟弓弦似的背影,无端端透露出来的寂寥,颜鸿眸色微转,给伺候保成的小太监使了个颜色,让他看顾好保成,自己则上前一步来到康熙身边。
并没有如往日一般急着向皇阿玛请安,只是,一只小手自作主张地轻轻拉扯着康熙的衣袖,待得康熙低下头来,对上颜鸿乌黑双眸中相似的哀痛,知道颜鸿定是想起了早逝的元后,原本心中的几分郁卒便也化为了慈父心肠。
此时的康熙根本就没有去计较颜鸿的礼仪规范,他一贯是宠爱着并且信任着自己的嫡长子的,更何况,这一刻,康熙在颜鸿身上找到了些许可以彼此慰藉的温暖。
钮祜禄氏的离去,让康熙心中难免生出了几分脆弱,而这份脆弱正好给了颜鸿进一步加大加重自己在康熙心中地位的筹码。随着同年十月三十日,原本历史上的皇四子如今的皇五子雍正帝胤禛的出生,倒是让宫中冲淡了不少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