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正处于冰晶的包裹下,在岩浆当中不断的下坠。四周全部都是滚动的熔岩,恍惚给人带来一种这一趟旅途像是无穷无尽的错觉。
实际上,在这岩浆当中越是往下,温度也就越是炽热。
好在童磨的操纵冰霜的能力、以及他本人的力量似乎也在随着这下落的过程一起飞速的增长着,居然也能够一直都威胁着平衡,让童磨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温度范围,而不至于瞬间融化在岩浆当中,连丁点的骨头渣都不剩。
这个火山口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而被投放入其中的童磨则是等到熔制和锻造的“器”。
在那最终的结果出现之前,谁也不好说他究竟是会被得到沉寂还是升华,陨落还是新生。
这个过程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但以某种意义的时间计量来说,又仿佛只是很短的那么一点时间罢了。
总而言之,童磨最终还是抵达了终点,“落”在了这一片熔岩池的最底部。
与想象不同,在重重叠浪的岩浆之下,居然有一小块被开辟出来的、特殊的、没有岩浆的空间。
而在这一片空间的正中央,则是悬浮着一颗宝珠。
宝珠是贝白色的,通体莹润,但是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的话,却又能够看见那上面折射出来的七色的华彩。
“砰砰”、“砰砰”。
先前就已经让童磨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如今更加的汹涌,在这一副躯壳里叫嚣着,要童磨即刻上前去得到它。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甚至是已经到了会让童磨怀疑,它是否下一刻就会从自己的胸膛里面跳出来的这样的程度。
“这就是那一枚佛骨舍利吗?”
童磨伸出手,将这一颗宝珠握在了自己的掌心当中——是顺利到让童磨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的程度,他本以为如此珍贵的东西,要得到需要花费更多的功夫才是。
“是这个吗,系统?”
童磨将舍利拿在手中把玩,心底由衷的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像是长久以来缺失的某一块儿拼图终于被填满,自此严丝合缝,再不留空隙。
[没错。]系统回答,[这原本就应该是属于你的东西。]
童磨把玩那枚舍利的动作稍微的顿了顿。
“属于我?”
他神色诡谲,语气奇异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突然毫无预兆的大笑了起来。
他笑的实在是太过于激动、也太过于用力,整个身子都在因此而前仰后翻,简直会让人怀疑他是否会在下一秒因为站立不稳而整个的栽倒下去。周身带着一种极致的、癫狂的色彩。
自打死而复生以来,童磨对于系统的安排都表现的极为乖巧和顺从,从不越雷池一步,简直是系统说什么就做什么,简直让人难以想象他居然曾经是以人类作为自己的饵食、残忍可怕的恶鬼。
然而现在,他终于是撕破了表面那一层羊羔般温顺的伪装,露出来其下属于上弦二的那一种锐利来,朝着系统袒露出了自己全部的獠牙。
“你似乎瞒了我很多啊,系统。”
童磨的语气带着一种让人后背发凉的、过分了的温柔,仔细去辨别的话,其中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笑意。
“为什么你能够这样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作为以人为食的【鬼】的我,却能够不受到任何阻碍的,给一位佛最重要、最为圣洁的那一部分打上自己的标记?”
虽然并不认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有什么错误、亦或者是会受人指摘的地方,但是童磨多少也清楚,以普罗大众的价值观去判断的话,他绝不可能是什么【善人】。
在这一点上,童磨倒是少见的有那么些自知之明。
可是现在,却要告诉他,一位天生佛子的佛骨舍利,居然会成为“属于他的东西”?
童磨简直要为了这样的事情去放声大笑。
啊啊,他记得鬼杀队当中,似乎是有虔心佛法的“柱”吧?
真是想要让对方来听一听、看一看啊!这可真是有趣的不得了的事情不是吗!
童磨可不会觉得这是什么捡了天大的便宜的好事,正好相反,他虽然是在笑,可是内心却感到了某种极为浓烈的嘲讽,和一点点的被戏弄了的恼怒。
于是童磨大笑了起来:“告诉我,系统,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将我带到这个世界里面来,做这些无聊的举措,又是为了什么?”
然而系统却并不对童磨的问题予以回答。
它只是叹息着,像是一个人类那样:[继续前进吧。]
[你难道不曾觉得空虚?你难道不曾觉得无趣?你难道不曾怀疑过自己存在的意义?]
[走下去,然后在这一趟旅途的终点,你便能够得到答案。]
童磨笑了一声,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只觉得自己手中的佛骨舍利在一瞬间变的极为滚烫灼手。
他略略沉吟,随后将这枚舍利对着头顶的一点光举了起来,仰着头去看。那些七彩的光芒落在他的眼睛里面,像是给他的眼瞳都蒙上了一层七色的光彩。
……又或者,那并不仅仅只是落于其上的光芒。
像是受到了这光的牵引,童磨那一双原本呈现出黑曜石一样色泽的漆黑眼瞳在一点一点的过渡转变,最后成为了流光溢彩的琉璃瞳。
手中的佛骨舍利温度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童磨手一抖,没有拿稳,那枚佛骨舍利顿时就掉了下来——直直的掉在了童磨的右眼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