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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留下了魔杖。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对孤独的忍耐力。从前倒不觉得一个人的时光有什么,而现如今他只想要保护者立刻出现在他身边。
床上大字躺着的少年摩挲着被护理到微泛柔光的白骨魔杖。
他每天晚上好像都能看到巫师在用特殊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涂在上面,无论是在深夜还是黎明,所以这根紫衫木魔杖才能保持如此迷人的光泽,每一处尖刺棱角都未曾被磨平,整根魔杖如刚被制作完成一般的崭新,散发出如丝如缕的冰凉气息。
但是即使是重要到如此地步的魔杖,也比不上他。
鹿绵傻乎乎地笑了。他知道自己咧着嘴唇,痴痴呆呆的模样有多滑稽,但从心里袭来的笑意他控制不住。
他甚至埋进被子里大胆地闷笑。
魔杖!那是他从不离身的致命武器,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留给了他。
甜和青涩混合在他心头。
也许他的感情中掺杂了许多感激,也许下一个更完美的人会给他带来浸人心脾的甜蜜,但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再也没有能力爱上别人了。
终于在这一天,他找到了能依赖一生的人。
不过他不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作为回报他会尽量完成马沃罗的任务。
当然,只是尽量地完成,而且是在对他真正有帮助的情况下。
系统的学院一栏早就刷新完毕,可以再次进去学习新法术,或者求师尊指教。
但是沫云霜显然不是个正经师尊,跟他学任何东西都恐怕要用色相交换。
鹿绵愤恨地咬着下唇,手指放在按键上迟迟不肯点击。
如果不想成马沃罗的软肋,他急需学点真正有杀伤力的法术,真正的能造成致命一击的法术!不管法术的目标是人还是怪物。
就好像几次曾从魔杖尖冒出的幽幽深寒绿光,一击即可致命,危险的无与伦比,直至今日他还没见过能抵挡那种致命绿光的生物。无论何种生物,哪怕只是被绿光擦到了头发,都不可能从死神的爪牙下逃脱。
而他需要一个像那样一样优秀的法术防身。
但是沫云霜完事后冰冷轻蔑的眼神和他欢爱时沉沦欲海的模样真让他恶心。
事前他讨好谄媚骚的像婊子,事后他眼神寒厉指着他的胸膛说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
那个时候,鹿绵想冲上前揪着他的领子,问他脑子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精神分裂了就去看大夫!
只是奈何敌强他弱,没有实力只能任人鱼肉。
所以他不得不去。
“绵绵!你回来了。”
灵魂一来到精神空间,便被抱了满怀。
沫云霜抱着自己的徒弟,死死地不放手。他眼中满汉泪光,瞬间就濡湿了脸颊。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他的珍宝,他的命,他的一切。
面容昳丽的男人如蜻蜓点水般轻柔地吻在怀中少年的乌发上,好像稍微一用力,眼前的少年就会化作一道可悲的幻象消失不见。
天知道他有多后悔当时对鹿绵的冷酷言语,他那些恶毒的话,还有冒犯的动作肯定吓着绵绵了。
悔恨带来痛苦,苦涩是他能品尝到的唯一滋味。沫云霜埋在少年纤细的脖颈处扎进散发着诱人甜香的发丝中,深深嗅了浸人心脾的清甜。
还好有少年在。
虽然他说的那些狠毒言语只是为了锻炼少年的心性,可事后回想起来沫云霜不可避免地后悔了。他是希望绵绵能快点有实力自保,但如果代价是绵绵永远的忌恨,他宁可花费更大代价用另一种方式守护少年。
“对不起!师尊不会再对你说那些话了。”
“原谅我好吗?求你原谅为师。”
浑圆剔透的泪珠从泛红的眼角滚落到曲线柔和的白皙下巴上,最后滴落至少年莹白的手背上。
鹿绵如触电一般地收回手,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苦苦哀求宽恕的男人。
他狐疑地眯了眯眼,小心地退到书案旁。
冷漠怀疑的眼神扫过沫云霜的身体,审视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从见面的第一次起,他就看得出沫云霜带着面具,他对自己的痴迷目光下一定隐藏着另一种情绪、另一幅面孔,不过他不觉得仅仅几天的分别就能将这人刺激到原形毕露,让他跪在地上求自己见面才一次的新情人。换句话说,他觉得这是一场专为他设下的表演。
沫云霜想让他相信,仅凭一炮他就已经将他这位师尊的心俘获,以至于让他精神彻底崩溃,下跪痛哭寻求徒弟的原谅。
这太荒唐了。
“先别靠近我!”鹿绵一面死盯着沫云霜,一面向门槛走去,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握紧了拳头,盯着那双墨色瞳子,“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觉得我会相信几天分别就能完全改变你对我的态度?我告诉你这没鸟用!收收你这一套吧!”
', ' ')('“但是我爱你!”
“爱上一个干过一炮的炮友?我绝不相信!”
“但是我爱你,已经爱了千年。”沫云霜膝行爬到鹿绵脚边,双臂环绕着鹿绵的腿,把被泪水浸湿的脸颊埋在少年纤细的腰部,“绵绵,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求求你,不要再留我一个人这么久。”
他的声音沙哑的像在玻璃瓶中翻滚的沙粒,满面的愁苦和泪,“我爱你,非常爱你。”
“那你证明给我看!”
盯着沫云霜那张绝望的脸,鹿绵毫不留情地甩开了男人的禁锢,远远地走开了。
居然是前世今生这种老掉牙的把戏,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无助的男人,想从那张憔悴的面孔上看出一丝欺骗的影子。如果真像说的那样,那沫云霜的行为动机就都能好好解释了,他甚至可以成为他最大的助力,他将会有一个非常完美负责的好师尊。
虽然他不爱沫云霜,但这不妨碍他利用,不是吗?
但如果不是……他可能会为他的轻信付出惨痛代价。
鹿绵咬着下唇,陷入沉思。
坚强点,你没那么容易被蒙骗,他一遍遍地默念,眼睛不曾离开沫云霜的脸半秒。他祈祷自己能发现点不对劲的地方,可看着那双充满了祈求和忏悔的眼睛,他的信念在微弱地动摇。
也许,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他真的爱着他。
“绵绵,我发誓我爱你。你想怎么让我证明都行,只是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越到后面,沫云霜的声音越是沙哑,微弱,也更加可怜。为了挽回这一切,他甘愿做任何事。
闭上双眼,鹿绵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然后他走到沫云霜面前,举起一根手指,“第一,你要答应我不能再威逼利诱我做自己不愿做的事。第二,你要满足我提出的合理要求,不能拒绝。第三,不准伤害我或者我在意的人。”
“行,我答应,我都答应!”沫云霜松了口气,抱着鹿绵的腰,嘴角勾出一抹笑。
不耐烦地推开沫云霜,鹿绵虎着脸生气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凑上来!不然,这就是你最后一次看见我!”
沫云霜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松开了手。
“你以前只会嫌我抱得不够紧。”
“你也知道是以前。”
嫌弃地瞪了他一眼,鹿绵远远地躲开了,背靠墙壁自顾自地坐下。
他摸了摸下巴,眼睛仔细地扫过沫云霜娇柔女气的脸,最后又把目光移了回来。
正红色的唇瓣薄厚恰到好处,精致的鼻尖如同白玉,他长在一张好看的令人心惊的脸。
“我错了,不该抱你的。”沫云霜平静地端着青玉茶杯,悠哉地凑了过来,他那股美人的气场说散就散, “不过,这是有原因的。”
他的眼神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可以了,在这儿打住。”鹿绵丢给他一个恼怒的眼神,指了指他前面一米的距离,“就在这儿,适可而止吧。别想为你的冒犯找借口。”
“绵绵,我没在开玩笑。”
眼中戏谑的光芒霎时隐匿于一双千年古潭般死寂的黑色瞳子中,沫云霜坐在书案上,骨感的纤长手指有节奏地点在深棕色木桌上。
“你的魂魄……有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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