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何络的盘腿坐在一边,眼神有着些许茫然,“在你看来什么才是正义呢?”
……
何络的疑问没有任何的回应,周围除了树叶的在清风下沙沙作响,再无任何声响。
何络坐在老地方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自我奉献,逃避事实,自觉了断。”
“场权,这就是你想成为的正义吗?”
何络的衣衫上沾满了动作起落间的灰土,轻盈的尘灰在半空中悬浮,眼前尽是灰蒙蒙的一片带着一股子苦涩的腥气。
“顶着一个为爱牺牲的名头实则是在为自己开脱吧,卧底同志。”何络的手在裤兜了一掏,掏出了一根有些泛潮的烟,和一只满油的崭新打火机。
“我好久都没抽过烟了,没想到裤兜里竟然还有一根。”何络将香烟上包裹着的泛着褶皱的烟纸捋了捋放在嘴边,打火机清脆的“咔擦”一声将烟丝点燃了。
“咳咳咳——”何络被尼古丁的味道熏得呛咳了几声,灰白色的烟气从嘴中一股股吐出,他索性就将半燃着的大半截烟扔到了眼前的土堆里。烟头部分不断闪烁的赤红很快就将周围易燃的草屑点燃,渺小闪烁的星火顺着每块碎裂的布料纤维绵延到四面八方。
何络看着那脆弱的火苗在阵阵轻柔的风的助推下,愈发雄大,最后成了一派烈焰之势。
空气中的焦糊味越发浓重,不断窜高的火焰散发出的高温将周围的空气都烤出了繁杂的波纹,火烫的热浪扑打在何络的脸上,烫红了一片。
何络并没有躲避,只是坐在那棵树下静静地看着在火焰中翻滚的黑色烟尘,静静地看着灰白的骨骼逐渐显露,静静地看着那张张熟悉亦或是陌生的脸庞伴着烈火逐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最后留下的只会是一片焦土罢了。
何络在树下坐了很久,久到足够燎原的火焰渐渐平息,久到夕阳西下变成初阳渐起。
他自认为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喜好安静的人,但这次真的在这块小地方呆的够久了。
久到他觉得自己差点大彻大悟,得道升仙了。
啊,腿好麻,肚子好饿,眼睛痛的快要瞎掉了。
“嗡——”耳朵上的蓝牙发出轻微的振动。
“喂。”
“嗯……这件事我完成了,不要记我超时啊,赵老板。”何络嘴里无所谓地口花花,但脸上没有一丝调侃的痕迹。
“今天?今天不行啦,我现在困得能睡个三天三夜,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当我的抱枕啊。”
“我开玩笑的,赵老板这么尊贵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屈尊当一个小弟的抱枕呢。”
“嗯,赵老板不用跟我解释的,自古以来哪有老板向下属解释的道理,啊呀,蓝牙快没电了,原谅我晚点汇报任务,要不然你小弟我就要过劳死了。”
“嘟——”
挂上司电话真是浑身舒坦。
何络倚在树干上缓了一会儿神,脑中迟迟不散的眩晕感让他感到强烈的不适,微眯的眼睛还能瞧见刺眼的红血丝在眼白上织结,苍白的唇色为他增谈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颓气。
时间逐渐逼近正午,阳光高悬于顶,微微一抬头便是刺眼地难以直视。
此情此景就像是昨日回溯,何络恍惚间声带颤动:
“有人吗?”
一片死寂。
*
“砰——”飞溅的鲜血将他的手染了个通透。何络双手怀抱着一副温暖到近乎火烫的躯体,一瞬间脑中近乎一片空白。
这不是什么感天动地舍生取义的挡枪情节,只是一个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自我奉献罢了。
“我爱你……何络。”
那你爱的方式可真别致。
耳边的吐息带着满溢的情愫和怅然,倒在他身体上的躯体依旧是火烫的,就像是初见时的那个艳阳,淌在他脸颊的血还带着鲜活的气息滴落在何络的脖颈间。
明明只是温热的血液但何络却觉得烫的惊人。
怀中的身体渐渐失去热度,流淌的血液在赤裸的皮肤上结成了一块块红褐色的斑点,就像身体主人最后的一丝留恋仅仅攀附在心爱之人的身上。
实际上这种感觉格外难受,起码何络觉得皮肤被血液斑结住的感觉不算是很好受。
无论是在情感上还是生理上他都有些难以接受。
上一秒真情告白下一面就直接枪抵着太阳穴毫不犹豫地自杀?
他是在迫不及待着什么呢?
迫不及待着直接找死吗?
何和将双手松开,场权的身体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上,干燥的泥土被重物落下扬起一席尘埃,散发着阵阵恶臭。
在这不仅仅只有他们二人。
何络环顾着周围一片横尸遍野,感觉有些可笑。
虽然每个人的脸被极大的力道砸的血肉模糊,身体支离破碎,导致何络没办法看到那一张张正义的脸颊,但他们身上零碎
', ' ')('地挂着的布料和周围型号统一的枪支足够他明白这一众人员的身份。
正道的鹰犬……吗。
被自家养的狗咬伤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想必也不会太过美妙。
何络嗤笑一声,走到一边靠着那颗熟悉的树干坐下,脑中思绪万千。
其实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场权他们都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场权是警方的卧底,这件事一旦被发现肯定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他本人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的退路。
应该说原本也许还有一丝可能,但他遇到了何络。
何络是将他的最后近乎渺茫的退路阻断的绝对重击。
场权这个人看起俩深不可测但其实好懂的很。
无非不过是有着一颗过度清醒的头脑,什么都明白地透彻,自然也明白他来这里的这场“巧合”。
卧底在敌方的大本营被发现了,不仅没被击杀还被安然无恙地送回去,这种情况无法不令人起疑,放在任何心怀芥蒂的一方恐怕都是一个秘密处决的结果。
何络也不知道场权用了什么说辞或是举措让这帮没有脑子的警察信了他的鬼话,最终在敌方场地上被己方的忠犬撕咬下全军覆没。
确实是只聪明的狗没错。
何络将手搭在额头上方,感觉阳光有些令他头晕目眩。
他想向他展示些什么呢?
这种行为无非不过是一种赤裸裸的交付忠诚的仪式,显然他明白了什么。
在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后那一瞬间的惊喜和错愕无疑将他暴露了个彻底。
对啊,何络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那块场地自然不是只是单纯地怀念前来观光一番。
不过,这一枪终究还是没有由他来打响。
“其实在那天你就明白了吧,今天的这个场面……”
何络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喃喃说道:“太聪明其实也不好。”
太聪明就会思考太多,考虑地太多就会自作主张。
可惜,
“我不需要一只会擅自主张的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