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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by李白《少年行》
自古以来,无论是文人骚客,亦或是王族权贵,无人不流连于烟花风尘之处。祁王不出其列,但他却非来寻欢作乐,而是寻求……
如游魂一般在街上行着,意识回笼时,他已站在了人来人往的彩帷门扉,他仰头一望,见“醉花楼”三个大字于匾额上,两位美娇娘怔了一下子,随即热情地将他拉进来,巧笑倩兮:“小王爷又来找我们君姐姐啦,可惜君姐姐还没起咧,不如有空光顾一下我们?我们也不差呀!”
“哎呀,这不是楚小公子吗?难得难得。”
“姐妹们,快出来接客喽,你们的状元郎来了~”
“顾公子可是稀客,姐妹们争取抓紧机会!”
楚小公子?状元郎?
北辰珏眨了眨眼,迟钝地消化着这几个字,他左右一挣,挣脱了两个妓女的束缚,转身看着跟上来,却被无数扑上来的胭脂女粉吞没的二人,呆呆地问:“你们来干什么?”
“噢,我知道了!”他旋即拍手一笑,装的像是个来嫖娼的浪荡子弟,“你们一定也是来嫖妓的吧?!我就说嘛!”
他故意如此说道,仿佛这样就能忘掉一切。
“先给我上一瓶女儿红,我今儿个是来开荤的,定然不醉不归!”
他小手一挥,似豪情万丈。可叫人瞅着,他却是未饮先醉,或者是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呦,今儿这么有志气呀,那我们姐妹可不能拂了王爷的意。”
“不知是哪位姐们有这福气呢!”
可却有人看出了不对劲:“快去叫花娘、君姐姐下来!”
也有人想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倒是愿意,只是不知王妃姐姐愿不愿意呢?”
一时间,环肥燕瘦与红飞翠舞、软玉娇香与楚腰卫鬓的女体将王爷团团围住,背后贴上酥乳颤颤,左手陷入温香软腻,右手夹入神秘地带,纤指送入葡萄珠,吸吮甜汁笑咯咯,秀手递上迷情酒,秋波暗送荐枕席。
“祁王哥哥,你看看我!”
“王爷,我胸大~”
“王爷,我屁股大~”
“王爷,我长得好看~”
“王爷,我房中术好~”
这占尽群花的样子,让其他一大早就来的嫖客,好生羡慕。
顾景行和楚星辰好不容易从团团女体中脱身,楚小公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尚且羞愤欲死,手指哆嗦着指着他们,话都说不利索:“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你们……好不知廉耻!”
妓女们闻言,笑得花枝乱颤:“楚小公子,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金门绣户,还是书香门第?还让我们知廉耻,那谁来养我们呀?”
楚星辰被噎得说不出话,又被人拱了一下:“来啊,和我们快活呀~”
“状元郎这是怎么了?看这脸色憔悴的,是叫哪个妖精给吸了精气啊?”
另一边,在调侃的哄笑声中,顾公子风度尽失,他整了整衣襟,一向温润如玉的他沉下脸,倒吓得美娇娘们集体噤声,他嗤了一声,径直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以前,他敬她们三分,不仅是由于他受诗书礼教之诲而不逾矩,更因他受祁王耳提面命之权而避让,说到底,是不愿,而不是不能!
“不准用你们的脏手碰他!”
他动了真火,两只手左右一横推,强行穿透由女体组成的墙。
祁王却率先扶着桌子起身,微微摇晃了一下,尚有些站立不稳,顾景行扶着他,他却故意凑上来,倚在自己胸膛上,一手抓着胸前的衣料,他两颊泛红,艳若桃李:
“你是来管我的吗,顾七?”
顾七应着,嗯了一声。
“你凭什么管我?”
灵魂拷问。
顾七微微张唇,在腹中酝酿的字眼,最终还是盘旋在喉咙,换了另外的话语:
“不要喝酒。”
“顾七,凭你是我伴读,还是凭你跟我上过床?”
他笑了,眼底桃花酒半醺,那双纯澈而妩媚的眸子,仿若波光潋滟的女儿红,清澈透亮的酒液,晃一晃就要漫出来了。
他挨得更近了,淡粉色柔软的唇抿上了顾公子的耳垂,轻轻呵了一口气:“亦或是,凭你……比妓女更放荡的身体?”
他一字一顿的吐字,顾景行身体一僵,紧缩的瞳孔中,名为痛苦的颜色,溢了出来。
“继续啊,别管他,谁能讨得本王开心了,本王今晚就跟她行房,亦为她赎身请回王府。”
祁王呵了一声,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在嗤笑对方,主动放开了手,闭上眼睛向后一倒,众女伸出藕臂接住他,又陷在由很多女儿组成的椅子、胳膊、乳房、大腿中了。
祁王醉醺醺地说,他倒在温柔乡中,不愿醒来。
堕落吧,堕落吧。
', ' ')('“怎么了,顾兄?”楚星辰不解地问,这只状元,看起来好像是原地升天了。狼狈程度,不压于自家愚蠢的老哥。
顾景行强压下苦痛,定了定神,抬头却与一明眸皓齿对上。
惠质温柔更老成,玉壶明月逼人清;
步摇宝髻寻春去,露湿凌波带月行。
四目相对。却是对方先行过礼,开口询问:
“修撰大人,如今怎么有空光临鄙处?”
如有神助,顾景行抖开袖子略一回礼,苦笑道:“我倒是瞎着急了,忘记还有你了,君姑娘,还望你救他一救。”
君莫惜瞥了沉醉而不愿醒的祁王,沉声:“还请赐教。”
“君姑娘可是女子?”
“如假包换。”
“我分辨不出。”
“你不愿说,还请离去。”
顾景行唇边不禁又泛起一个苦笑:“借一步说话,长话短说便是……”
“知道了,顾公子受苦了,接下来就交给小女子吧。”眸中多了抹深思,君莫惜点了点头。
顾与明、楚星辰两个听了,深深鞠了一躬:“感激不尽!”
雨晴风暖烟淡,天气正醺酣。
不知何时,服侍他的美娇娘全部散去,宛如一场梦,而他正侧着头枕在蓝裳女子的腿上,两人身在铺了竹制凉席的床上,床上摆一架玉琴,十指纤纤,在琴弦上略一拨弄,悠长悲伤的曲调便从指尖下倾泻而出:
“帝里天家,风月无话,一舞盈盈散绮霞。
凄雨胡笳,簌簌沙沙,若有若无的喧哗。
浪淘沙,秦淮的浪花;
虞美人,如泛黄的画;
蝶恋花,枯藤枝桠?。
声色犬马。
楼台上,檐牙下,风轻摇那株蒹葭。
丝竹哑,眸中的火啊,烧灿云霞。
梦醒处,泪染颊,浸灭金陵的烟花。
心无涯,风扬起长发,惊鸿舞罢!”
女子以哀婉的嗓音哼唱着,仿佛是一个痴心无悔的女子的独白,虽是清弄,但却唤起了他心中愁绪,他自下往上望着花魁,如有所感,忽然道:“莫惜,待你唱完这曲,我娶你回家可好?”
少年望着她的眸子,无比认真。
君莫惜心中一动,双手搁在弦上,琴音骤停。她一笑而过,轻启朱唇,娓娓道来:
“说起舞蹈,绕不过两个奇女子。一个是赵飞燕,一个是窅娘。她出身贫寒,十六岁入宫,因身怀混血,故名‘窅娘’。她白帛裹足,身轻如燕,创金莲舞。舞时如莲花凌波,蹁跹摇曳,俯仰之间,美态动人。”
“她一生只爱上一个人,只为他一人而歌,亦只为他一人而舞。”
“金陵城破,南唐国亡,窅娘依然随李煜到了汴京。白衣纱帽随行,后主宛转劝留,不听。金莲台,高六米,纯金铸莲花瓣,再以青铜柱支撑。赵光义为赏金莲舞,特意将金莲台自南唐澄心堂运至宋都。?”
“七夕已至,窅娘于金莲台上舞姿如踏浪,如梦似幻,她始终背朝御座,裣衽再拜。赵光义下令转身!窅娘却置之不理,东面为李后主居所,她高声道出贺词:今天是国主四十一岁大寿,窅娘为您跳金莲舞祝寿!群臣皆惊,赵光义亦怒,不想她纵身一跃,跳入了那片清丽的荷池。赵光义惊愤大叫。一代绝世舞姬,性命终结于此处。”
“一舞倾城,再舞倾国。那一刻,她宛若一朵昙花,只刹那间,绝代芳华,死若秋花之绚烂。”
北辰珏眼中异彩涟涟,不觉听入了神。
“惟愿舞姿足带血,雪中眉黛远山开。妾身不比娥皇梦,金莲台上解君愁。”君莫惜抚摸他眉间烦愁与哀绪,“王爷,你可愿告诉我?妾身乃君之解语花,不论王爷身在何处,遭遇了什么,只要你回头,妾身便在原处,不曾离去。”
白光一闪,水雾于眼前氤氲,北辰珏感受到如娘亲般的温暖,这一下再也忍不住,任泪水从眼眶落下,他抱着君姐姐的腰,大声而无助地哭了出来。
“他们、他们都是坏人,都骗我,全都骗我,没有一个好东西……”
尤其他最爱的清儿,反而伤他最深。
君姐姐爱怜地将他搂进怀里,让我枕在她的大腿上:“王爷,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王爷,你若是实在伤心,不如离开这里,去别处看看,领略别处的风景,谁知不会‘前程渐觉风光好,琪花片片粘瑶草’呢?”像是抚触一只小动物,君莫惜温柔地抚着他的头顶。
她笑眸中带出忧伤的光彩,“你君姐姐我,可是从小就有这么一个梦想,就是走遍名山大川呢。王爷,君姐姐这么疼你,你替我完成这个梦想,可好?”
“况且,说起舞蹈,你娘也是其中翘楚,舞姿动人,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间,不知撩动了多少王公贵族的心扉?你到朱雀国去,也正好看看你母妃的故国。”
他笑:“好。”
他自来羡慕有娘亲的孩子,否则也不会
', ' ')('总往凤翔宫处钻。原来,他以为端后是他生母,又见端后身边跟着四皇兄,便想着是四皇兄夺了他娘亲,故意与四哥作对,还闹了好一阵笑话,误会解清后,虽诚心道歉哄着四哥原谅了他,却又不敢面对端后了。
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无娘的孩子像棵草。他羡慕嫉妒四哥,一直都是。后来四哥将母后分他一半,他才觉得有所慰藉。
可到底端后不是他的母亲,隔阂从未消除。
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泪珠儿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落下。
可怜见儿的,君莫惜母性泛滥,恨不得奉献一切换得他开心颜。
哭着哭着,北辰珏忽闻得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不知是君姐姐衣袖间暗香,还是传说中的处子香,他越发疲惫,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渐渐阖上了眼睛。
一头跌入梦中,便人事不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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