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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落在这京城里混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面圣说的跟“我去买个菜”这般,如此随意。
“主子说什么?”萤落怕是自己听错了
沈南风看她这反应,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属实有些惊人。
“是这样”沈南风朝她笑笑,说“我下山时师父交代了些事情,让我到京城去找当今圣上一趟”
萤落听着心里一跳,“敢问公子师承何人?”
“平平之人罢了”沈南风念着师父的叮嘱,轻轻将这话揭过了
萤落知他不愿多说,道:“这事萤落还真想不出什么法子,如今乐国国泰民安,陛下身边高手如云,不过楼主或许有办法,主子若是不急可待楼主回来再议”
沈南风一听这话便知她误解了自己的话,解释道
“我是说正经途径,比如科考什么的”
萤落这才反应过来,笑笑道:
“下届科考在两年之后,正经路子固然好,可就怕公子与这醉生乡的关系,会将您置于险境。萤落还是建议您等楼主回来,起码稳妥些”
沈南风垂目略想了想,道:“多谢姑娘了”
“无妨”萤落说着,又拿起剪子接着剪花了
沈南风走在回房的路上,想着萤落的话,“若实在没法子,真要走科考不成”
行至房门前,忽的觉着肩上一沉,原是机关鸟回来了,沈南风赶紧回房,将它腹部拆来一看,是师父的回信
“你说的问题,之后自会明白。人生里有些事,总要你自己去人间走一遭才懂得,其中滋味,你自己慢慢体会。至于面见圣上一事,也不必再烦心,我信已至,之后自会有人来找你。见圣上后不论遇到何事,接下便是,别丢师父的脸。”
“走投无路的那天,还有羸山”
沈南风瞧着这信,心里暗惊。
不必再烦心,说明师父知道自己去找了萤落,那是否从踏进京城那一刻,便已有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自打记事起,师父从未下过山,如今来这一下子,他的手又究竟伸了这京城多深?多广?
沈南风从六岁便被师父带到羸山修行,山上并非简陋的木屋,而是更像一座小型的行宫,里面各类书籍等涵盖面甚广,也正因如此,沈南风在师父教导下,所学不能说都登峰造极,但绝对涉猎够广。
尤其武学方面,师父要求的格外严格。十三年光阴,沈南风不认为自己能在高手如云的京城多厉害,但自保应当是没问题。身边察觉不到的人,究竟有多少?
而且,青楼这地方,除了寻欢作乐,什么最多?
消息
醉生乡这条线,又将自己牵向何方?
这局棋中,谁是棋子?谁又是执子之人?
第二日
“沈公子!”一位红衣少年说着跑过来
沈南风来京城这段时间里,也经常出来转转,这位少年便是在一个棋馆中碰上的。
他这人有趣的紧。来棋馆的大多棋艺都还算不错,寻人来切磋。沈南风第一次进棋馆,就瞧见这位少年在与人下棋,那人一脸有苦难言,而周围围了好一大帮子人。
沈南风瞧着好奇,上前去看了看。
少年穿着一身朱红劲装,头发在脑后高高束起,面容英气,唇红齿白。端的一派少年意气,叫人一瞧便觉着他应骑在马上,天地任驰骋。现在垂目沉思着,也跟画儿中俊俏少年似的。
这画面赏心悦目,可沈南风再仔细一看他们的棋局
好家伙
往棋盘上撒把米鸡可能还比他强点
怎么说呢,就是也能看出来他是十分尽力,但是就是下的一言难尽。
神奇的是,尽管他下的牛头不对马嘴,但他对面的人居然还能想方设法让这棋局奇迹般持续了几回合
也算人才
沈南风问问旁边的人
“请问这是在做什么?”
“你是第一次来?”
“是”
“那怪不得呢,这位红衣的是将军府的小少爷,这不前几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跑到棋馆非要找人跟他下棋,马场都不去了。偏偏他这身份也没人敢真跟他下,这不,就天天来这儿找人来了”那人悄悄跟他说
正说着,对面的人终于黔驴技穷,结束了这“旷世”一弈
那红衣少年倒也没太生气,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这可倒好,周围眼瞅着他又要选个幸运儿,“哗”一下往后退了好大一步,只剩沈南风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孤零零地站着。
沈南风只好笑笑道,“在下如何?”
那小少年抬起眼瞧了瞧,伸手道“请”
要不说人都爱美人儿呢。这俩人往这儿一坐:一个是俊俏红衣,少年意气;一个是温润君子,沉静如玉。
一动一静,着实养眼
围观群众表示:这么多天被这小祖宗茶毒的心灵都被净化啦
两人修长白皙的指尖拿着
', ' ')('棋子,只是沈南风是淡然自若,但那少年却是眉头紧锁
沈南风耐着性子与他下了两局,瞧着他每次三步必败,到第三局时不禁开口点了两句,那少年便茅塞顿开,有了质的飞跃
进步到了五步必败
三局下完,沈南风瞧着日落西山,起身想要告辞。
“天色已晚,在下该回去了”
那少年一把拉住他,
“我拜你为师,你来教我下棋,报酬随便你开”
“在下不收徒弟,路过罢了”沈南风淡淡回道
少年一双猫儿眼转了转,
“真的,你想要什么报酬。按局也行,一局一金怎么样”
沈南风没料到他这么执着,但自己身份尚且成谜,若再与将军府扯上关系,是福是祸也说不定。
“比在下棋艺好的棋手比比皆是,少爷大可另寻高明,在下当真无意收徒。”
“吾名萧意安,敢问公子名讳?”那少年说
“沈南风”他顿了顿,还是回了他的话。说罢,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身朝门口走去了
意安
意气风发,平平安安
倒是个好名字
可未料,萧意安几步追上沈南风,跟在他后面道“你不教我下棋,我就不走了”
“在下已说过……”
话未说完,萧意安打断他道“满京城的棋手我都找过,一个个都认为我闹着玩儿的,没人肯认真教我”
说到这,他一双猫儿眼湿漉漉的,竟是蓄了泪。
“只有你肯认真教我。我说了,报酬随你开。”他揉了揉眼,想把眼泪藏起来
说着,竟已不觉到了醉生乡门口,沈南风有心逗逗这只小猫,说:“但在下真心无收徒之意”
“那我就不走了!”萧意安没想到他还不答应,说道
沈南风忍着笑意,“是吗,在下暂住此地”
“啊?”萧意安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猫儿眼因惊讶圆碌碌的,好看的很。
沈南风也没想着把这少年逗的多狠,正色道,“这样吧,自今日起,每隔一日我去棋馆教你下棋,怎么样?也不必叫我师父,就算棋友好啦”
“真的?!”萧意安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那我后天在棋馆等你,一定要来哦!”
沈南风笑着,“好”
就这样,沈南风一天天教他,发现他并非普通官宦子弟那般的骄横,反而像只小猫一样,开心了对你笑,棋输了伤心到炸毛。他们的关系,也一天天拉进,亦师亦友。
“沈公子!”
沈南风回过神,看着跑过来的萧意安
“怎么没在棋室等我?”
“那个,我今天要去准备我的生辰宴,就先不练了。但是!”萧意安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交给沈南风。“呐,三天后我的生辰宴,记得来哦”
沈南风愣了愣,这还是来京城后第一次收到邀请。
“嗯”
别了萧意安,沈南风慢慢走回醉生乡。
京城的夜晚总是灯火通明:有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有孩童追逐嬉戏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沈南风走在街上,突然被向左一拽,夜色与那群人的夜行衣混在一起,看不清面容。沈南风滑出藏在衣袖里的刀刃,朝他脖颈划去。
那人估计没想到沈南风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急忙避开,可还是被擦到了皮肉。见沈南风还准备向其他人动手,急忙抓住他,低声说:
“陛下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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