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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宇只是因为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所以暂时昏了过去,没一会就醒了。
众人被赶来的警察从地下石屋中救出,直接送上救护车去了医院。
至于底下其他人,乔景山打了招呼,由警察处理,全程把保密工作做到极致。
赵宇只有手上的伤口需要包扎处理,虽然左一道右一道细小的伤口看着吓人,但其实都不算深。乔景山和万宏伟除了脑袋上的伤口,还存在失血和脑震荡。最严重的是闫睿修和苏安,拍了片子还没出结果。
蒋浩、潘毅和乔阳在搏斗时多多少少有一些擦伤,但并不严重。简单处理过后,蒋浩和乔阳查看了赵宇手部的情况,认真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总要尽早处理完,以免走露什么风声,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
警察这边要一直跟进,乔氏和荣光娱乐也得时刻关注着,两人只得先行离开。
处理完伤口的赵宇和潘毅一起交单子,办手续。这家医院还是万宏伟开的,保密性好,自家老大住院,自然是一路开红灯。
等到所以人住进病房,已是第二天清晨。
苏安的两只手都打上了厚重的石膏,闫睿修的眼睛被纱布缠了起来。加上万宏伟和乔景山,四个人一起住进了同一间病房,在病床上安稳地睡着了。
赵宇在每个病床前站定,看了一会床上的病人后动作轻缓地离开了病房。
走到楼层一侧的消防通道,赵宇呆呆地坐在楼梯上,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撑着额头,身影看起来很是萧瑟。
潘毅推开门,坐在他身旁,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赵宇摇摇头,双手用力搓了搓脸。“就是觉得这一天跟做梦似的,感觉一点也不真实。”
“心里不踏实?”
“嗯。”
潘毅把赵宇搂在怀里,轻柔地摩挲着对方的肩膀,“现在踏实点没?”
清晨的楼梯道静得吓人,赵宇靠在潘毅的胸膛上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低低地笑了起来,笑了几声敛下嘴角,面色疲惫。
“我很害怕。”
“因为死掉的那两个人吗?”
“有点,但是我不后悔。”赵宇顿了顿接着说道:“看到你们在那里吃苦,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很讨厌。我,无法忍受这么无能的自己。”
“可是那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让我很害怕,等我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虽然再来一次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我无法看到你们中任何一个在我面前出事。但是,这种身体不受大脑控制的感觉,我很害怕。如果,这就是真正的我呢?万一,这才是我的本性呢?”
“我开始怀疑自己……”
潘毅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事实上他很理解赵宇现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一方面,因为生死关头而不后悔采取激烈的手段,但另一方面又因夺取鲜活的生命而难过。
待赵宇说完后,潘毅缓缓开口:“我在部队的时候经常执行一些比较危险的任务,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
赵宇惊讶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潘毅,摇了摇头。
“很多。”即使没有具体的数字,但这两个字足以说明事实。
看到潘毅刚毅的面孔,赵宇脑中突然浮现出那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第一次击毙敌人时,我很冷静。瞄准,开枪,就跟我在靶场联系一样。可是当任务结束回程,我卸下警备状态的时候,我发现不一样的,我的手一直在抖。”
赵宇皱起眉,用没受伤的左手握住潘毅的左手,对方随之紧紧回握。“回到部队,医生就对我做了心理疏导。那段时间我没有再出任务,直到医生判定我的心理恢复正常水平。”
“从那件事之后,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无论有着多么正义的理由,以任何立场,都改变不掉结束掉他人生命这一本质。杀人就是杀人,你可以用保家卫国这一理由为其正名,但杀人犯也可以用其他荒谬的借口为自己开脱。我有一段时间就想不通这一点,我的行为在某些人眼里是不是也跟刽子手无疑。”
潘毅自嘲地笑了笑,“那段时间我脑子特别混乱,我战友看我这样心里也急的慌。都说我有病,想这么多干嘛?”
赵宇问道:“那你是怎么想通的?”
“那段时间我也没什么事,医生建议我四处走动走动,别老闷在屋里想心思。我就去了炊事班,本来就闲逛来着。正巧碰上他们修鸡舍,就跟着帮忙。我就发现虫子吃菜叶,鸡啄虫子,黄鼠狼偷吃鸡。我跟着炊事班的人逮黄鼠狼,结果发现被部队养的狗给咬死了。然后,我就想通了。”
本来还等着听哲学课的赵宇简直黑人问号脸,“我没听明白,这不就是个特别常见的生物链吗?怎么就想通了?”
看到赵宇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潘毅心里也是松快了点。揉了揉赵宇的脑袋继续说道:“确实就是一生
', ' ')('活中特别常见的事情,不过当时我脑子就跟开了窍似的。你想,这些动物的生死就跟定好了似的,它能吃谁,谁能吃它,都有定数,说明白了就是弱肉强食。其实人也一样,拳头硬的是老大。但咱有一点跟动物不同,就是有律法去约束同类。”
“虽然不同的人因为各种原因,过的日子天差地别。但是你不能因为日子过得好,你牛逼,你厉害就能随便不把其他人当人,其他命当命。”
“你先等等,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赵宇开始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等了这么久也没等来茅塞顿开的感觉。
“我的意思就是,你不要想那时的你是不是隐藏的本性爆发。你只要知道,当时乔阳和万宏伟离死就这么点。”潘毅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微乎其微的距离,“是你救了他们。在那种情况下,即使是我也很难在确保对方生命的情况下制止对方行为。咱不提那两个人本身就是亡命之徒,手里头干过多少坏事。但是你这种行为,即使按照刑法,那也是正当防卫。”
“这个社会,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有杀人的经历。排除那些本就根就烂掉的坏蛋,普通人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经历第一次杀人后,一般有两种结果。”
潘毅慢悠悠地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划着,“一种是变得更加敬畏生命,懂得生命的珍贵。另外一种,就是开始狂热地沉迷杀人的快感,变成被杀戮欲所控制的疯子。”
“你知道你不是疯子,这就够了。”
赵宇出着神,若有所思。潘毅看他这样,晃了晃紧握在一起的手,“等这边事情解决,咱找个心理医生好好聊聊,怎么样?”
“嗯。”
赵宇点点头,露出了真正意义的笑容。
“你知道,其实我最怕什么吗?”
“什么?”
“我最怕如果你们真的出了事,那该怎么办?因为我突然发现,我从来没有和你们讲过,我爱你。”
潘毅愣住了,双目微缩,却不敢打断赵宇。通道大门哪里传来了细碎的声响,但是赵宇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哑,“这些年,你们都宠着我,大事小事都迁就我。日子过得太舒坦,有些事情就懒得去琢磨。可是,当看到黑老七那样对你们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有些事不是不想就不存在。我习惯你们都陪在我身边,甚至从来都不想万一你们离开了怎么办。一开始是潇洒,到后面就变成了理所当然,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赵宇抬起头看着潘毅,眼圈通红,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我就是个小气的胆小鬼,一开始嘴上说得潇洒,跟自己多牛逼似的,其实就是个不敢付出感情的怂货。等到出事了,才开始后悔。如果……如果你们都死了我还在这瞎较劲有什么意义?如果,你们到最后都不知道我也爱你们怎么办?要是你们都不在了,我憋着这些话说给谁听啊……”
到后面,赵宇已是泣不成声。
潘毅鼻头也是酸酸的,认识赵宇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他哭。
不管过了多少年,赵宇在他心里总像是个半大男孩,忍不住去护着,宠着。但其实,在他没发现的时候,眼前的大男孩也已经长大了,成长为一个敢于担当的男人,一个也能让他去依靠的爱人。
“谁说你是胆小鬼的?”潘毅用手轻轻拭去赵宇脸上的泪,吻住紧抿的唇,“你比谁都勇敢。”
赵宇抽了抽鼻子,可怜巴巴地问道:“真的?”
“真的。”
楼道里相拥的两人袒露着心声,而门另一边站着六个相互搀扶的男人,正感动地泪流满面。
哭了一会,赵宇缓了缓也有点不太好意思,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不敢去看潘毅。
潘毅多懂一人呐,立马大声提议:“这么久没吃,早饿了吧。医院附近有我开的早餐店这会差不多开始营业了,去尝尝。”
“好。”赵宇的确饿了,之前是心里有事压着。现在想开了,肚子饿得厉害,自然满口答应。至于潘毅嗓门突然大了起来,他没去细想。
事实上,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赵宇听,也是说给门外那一双双偷听的耳朵,提示他们赶紧撤。
果然,一阵细碎的响声后,门外又恢复了安静。赵宇奇怪地回头看了看,“什么声音啊?”
“不知道,可能是老鼠吧。”
“啊!医院里面能有老鼠?”
“嘿,开个玩笑。”
六个大男人挤在门口自然是拥堵的,更别提这里面还有四个病患。乔阳扶着眼睛看不见的闫睿修,蒋浩帮双手打上石膏的苏安保持平衡,万宏伟和乔景山这对脑震荡患者互相搀扶,六个人以堪比蜗牛的速度离开。
潘毅听着声差不多了,牵着赵宇离开了医院,去吃早饭。
“想吃什么?”
“我想吃馄饨,多放虾米。”
“馄饨可以,虾米不行。你手上伤口没好,不能吃海鲜,河鲜这些发物。”
“……”
“不过我店里烧卖和春卷卖得特别好。”
“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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