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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
男人的声音格外冷硬,日常地板着一张脸,似乎总有人欠他钱没有还。
不过这并不是桑乌这位俘虏该关心的事情。
桑乌更在意今天的午餐是什么样子。
再英俊帅气的男人,能填饱肚子吗?
“吃不饱呀。”桑乌接过了用宽大树叶包裹的午餐,掂量掂量轻重就小声嘀咕起来,他面上脏兮兮的,一双赤金色眼睛却透澈如琉璃,委屈地眨巴眨巴,“能再来点吗?”
负责给俘虏送餐的冷面男人并不理会他的请求,冷漠地转身离开了。
旁边几个囚笼里发出低微的嗤笑声,似乎在嘲笑他一个俘虏还敢讨价还价。
桑乌耸了耸肩,并不在意。
要是这男人真给他再来点,那问题就大了。
打开宽叶包裹,按照惯例,午餐是昨夜剩下的烤肉,冷硬得硌牙,几乎凝固的油脂沾在了桑乌的手指上,桑乌嫌弃地往衣角蹭了蹭,尽管这脏兮兮的布料已经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依稀还能看出点原型,勉强能够蔽体。
烤肉肥腻,味同嚼蜡,甚至还因为厨子的厨艺低劣而造成了一边咸一边淡的奇妙搭配。
桑乌面无表情地啃着烤肉,一边在心里夸那厨子真特么是个人才,这得厨艺多么高超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短暂的进食时间后,那冷面男人再次过来了。
桑乌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按照惯例,一天只会看见这男人两次,分别是午餐和晚餐的时候。
这时候过来?有什么事情?
“……是,他很安分。”冷面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微微颔首,貌似对那人有些尊敬。
“他不反抗?”跟着冷面男人身后那男人要矮一些,身上的衣着更为精致。
“嗯,从未反抗。”
“奇怪……”矮个子男人细声嘀咕了几下。
桑乌盘着腿,用手指抵着下巴,仰着头眼神无辜地盯着两人。
为什么在我这儿停下了?
“桑乌?”矮个子男人在囚笼外半蹲下。
桑乌略微惊讶地睁大眼睛,“你知道我的名字?”
矮个子男人嗤笑一声,“桑乌的大名,谁能不知道?我倒是好奇,你这大名鼎鼎的兽主,怎么就被我猎武队捉回来了,还是……俘虏?”
他眼神轻蔑地打量着桑乌,触及那脏兮兮的衣服的时候,变做了嫌弃。
桑乌矜持一笑,貌似还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也没你说得那么厉害。”
“……我在夸你?”矮个子男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这位兽主,脑壳有点毛病?
桑乌抿着唇笑,语调有些微埋怨,“知道我是谁,还敢关着我?还不给我吃饱?胆子真大,等隔几日我的兽奴过来了,我就叫他们灭了你这小小的部落。”
这块地方的确不算大,只百米见方,部落里的人口更是少得可怜,大多还是老弱病残,桑乌如果不是那天情况特殊,也不会被区区二十来人的猎武队给俘虏回来。
矮个子男人并不怕桑乌的威胁,他也轻笑起来,“大名鼎鼎的桑乌居然和我这么个小部落计较,未免掉份儿。”
“看来你尚且年幼,不知晓我是因为什么而出名的。”桑乌将视线落在了边上另一个男人的身上。
只是负责给俘虏送饭的冷面男人被桑乌看得浑身不自在,那视线如同针尖,穿透他的身体。
男人面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他俯身在矮个子男人耳边轻声说,“桑乌,睚眦必报。”
看来这家伙倒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哦?知道我的身份,还克扣我的午餐?你完了。
桑乌眯眼,“瞎说什么呢,我最为大度了。”
“……”那两人不说话,矮个子男人打量了桑乌一阵,看他那无害模样,哪儿像是什么睚眦必报的主,情报错误?
冷面男人抿着唇,不言语,他也从未见过桑乌,只是在有限的几次外出游历时曾听到过桑乌的传闻。
“把他放出来。”矮个子男人挥了挥手,吩咐了一些,便自己转身离开,步伐匆匆,大概是和部落里一些有话语权的商量对策去了。
桑乌好笑,“跑什么,果然是小孩子,不经吓。”
冷面男人板着脸,用道具将他囚笼上的阵法解除,下意识地伸手要把桑乌拽出来,快要触及到桑乌的胳膊时却突然停住。
他忽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比其他兽人显得白皙一些的小臂,肌肉紧绷,触感坚硬。
桑乌用手搭在他的小臂上,将他当做扶手,从容地起身,钻出了那个被阵法屏蔽了光线而黑漆漆的囚笼,巴掌大的弹丸之地尽收于眼中。
一望无际的森林,环绕部落的河流,这是个作为领地很合适的地方。
“刚才那小家伙,叫什么名字?”桑乌走在前方,一身破烂衣服也掩不住属于兽主的高傲气质。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
', ' ')('回答,“刑厌。”
“你呢?”
“弓。”
“?”桑乌疑惑地瞥了一眼,弓的面色平静。
“果然是小部落,连名字都这么简陋。”桑乌不客气地笑起来。
弓被他笑得几分羞赫,讷讷道,“我擅弓箭。”
桑乌用余光打量他,倒的确是双腿修长、身材高挑的,右手食指中指有厚厚的老茧,应当是个不错的弓手。
“刑厌是吩咐了让你暂时照顾我的起居?你家在哪儿?带我过去。”桑乌的手指在衣角蹭了蹭,都能感觉到布料上挂着的厚厚泥浆,“等会,先带我去洗个澡,关了我这么多天,我感觉自己都快臭了。”
他都不敢闻一下自己的味道,那滋味说不出是怎么的酸爽。
猎武队是吧?我记仇了!
弓很沉默,但是办事牢靠,桑乌只是随口一提,弓就带着他到了一处没人的河流,水也不深,秋季正午的阳光将河水晒得温暖。
“去找刑厌,让他把我的东西都乖乖送回来。”桑乌一边脱了衣服往水里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吩咐。
没听见什么声音,但是桑乌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弓的身影了。
也不知道那么大个子的男人是怎么消失得悄无声息,潜行倒是合格。
没过多一会儿,弓便带着东西回来,他掌心里攥着什么东西递给了桑乌,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一枚简约的戒指。
是在兽人大陆很常见的空间戒指。
当然,对于这样的小部落来说,这是难得的宝贝儿。
可惜东西所属者是桑乌,不然刑厌一定会将这空间戒指给私吞下。
桑乌慢条斯理地将身上都冲洗干净,脸上的污渍都洗掉后,露出白净的皮肤,赤金色眸子都更亮了几分。
擦水,穿衣。
再去看弓的时候发现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背过了身。
“都是大男人的哪儿有这么多讲究,我也不介意你和我一起洗。”桑乌并不觉得弓看着他洗澡就是冒犯他,这种想法,只有那些对自身自卑的兽主才会有,桑乌一向自信。
弓并不搭话,也不抬头看他,只埋头带路。
如果不是听过弓的声音,桑乌真怀疑这是个哑巴。
弓带着桑乌行走在部落中的时候,获得了不少议论声。
“弓在给谁带路?”
“这个男人……好精致啊!”
“的确是比大多数雌性都好看,哪儿来的啊?咱们部落有这么一号人?”
“猎武队之前是不是抓回来了一些俘虏?”
“雌性?!”
“不不不,明显是普通男人。”
普通吗?
桑乌从小都被当做特殊的存在,在这小部落里却落得一个‘普通’的评价,让他有几分不知道做何表情。
弓一直都小心翼翼关注着桑乌的表情,看见他有皱眉的趋势,连忙小声说,“他们什么也不懂,不知者无罪,是……是我关的你、是我克扣了你的口粮,你想要发怒,冲着我来!”
细弱蚊蝇的声音,却铿锵有力,十分坚定。
桑乌玩味的打量他,“冲着你来?你要承担我的怒火?你……承受得起吗?”
两人走到了转角处,桑乌顺势栖身上去,将弓压在围墙上。
不过才到腰际的木制围墙,弓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险些翻进别人家院子里。
弓狼狈地踉跄几步才站稳,眼神惊惧地望着桑乌。
那小眼神看得桑乌食指大动。
桑乌伸手捏住了弓的下巴,轻佻地晃了晃,“我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承担的,下次别随意说这种话。”
桑乌觉得自己真不是多么小气的人,他也是晓得冤有头债有主的,要发泄,那也得找把自己抓回来的猎武队。
弓小声嘀咕,“真是我把你抓回来的。”
“呵?”桑乌直接冷笑,“这事情也有你一份?”
桑乌当时都处于半昏迷状态了,根本不记得是谁把自己抓回来的,只隐约感觉到身体陷入了柔软的毛发中,若有若无的青草香味溢满呼吸。
别说,还真和弓身上的气味相似。
“那你完了,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桑乌那赤金色的双瞳极具威胁地盯着弓。
弓毛骨悚然,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话。
算了……
弓咬咬牙,他只是实话实说,要是能转移掉桑乌的怒火,那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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