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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祭典如期举行,从傍晚开始街上便灯火通明,首城中心的空地早已搭好了高台,许多久经训练的奇妙表演轮番上台展示。
池安然着一身鹅黄轻纱长裙,啃着冰糖葫芦挤在人群中观看,这演出倒是有些意思,几个身材壮硕的女子踩着高跷蹦来蹦去,后排奏乐的却是一排柔柔弱弱的男子。表演结束后,立马又上来了新的玩意,好像是西国女子特有的习俗,一圈人围着一个男子跳舞,若他看上哪一个,便将自己的手帕丢给她,如若接中,两人便成双成对。
一阵恶寒,他脑子里想到的是一群壮汉围着一个小姑娘跳舞的画面。
虽然后面的表演也都挺有意思,但是一群女人挤来挤去还都一边大声叫好一边嬉笑的氛围实在让池安然头疼,于是他从人群中费劲地挤了出来,想回客栈再想想办法能不能更轻松地打探消息。
还未走出多远,突然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把毫无防备的池安然抱了个满怀。
“阿影。”池安然抚了抚他的颤抖的身体。
“少爷……”影从来没有这么久没见到池安然过,此刻眼都有些红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少爷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呢,“北国的宝物可收集到了?”
“嗯,我留在那了,等回去的时候再拿。”说来话长,池安然便只是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周围有些女人已经投来围观的目光,不过池安然此刻是穿着女装的还带着面纱的,西国女子当街与自己的倌儿亲密倒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我们去边上说吧。”
两人走到一个街边的拐角,这边的摊子都已经关了,大家都去祭典那凑热闹了。
“你见到师父了吗?”影应该早就到西国了,他也很擅长获取情报,没道理跟自己一个进度,赶到祭典上来。
“嗯。”影皱了皱眉头,“我一月之前便已到此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师父的下落,直到前阵女皇立了新国师,我看画像才发现是他。”
还真就是一个进度,不过也没办法,师父那么低调一人,阿影又是独自一人在这女子为尊的西国,玉佩也不敢随意拿出来,若不是这次祭典,怕是永远也搞不清师父人在哪。
“少爷,师父他……”影想了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祭典之前我就去找过他了,但是他不认识我……当时是在船舶上擦肩而过,人多嘴杂,就没有拿玉佩出来给他看。”虽然说他们当初跟师父的时候还只是个少年,也许人长大了师父认不出来很正常,但是影问他记不记得少爷的名字,他却也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样吗。”难不成师父老年痴呆了,看着虽然是个年轻人,但其实一算现在也差不多年近四十了啊。
系统:不用问我了,宿主,西国数据正在加载中……
“没事,反正我已经到西国了,先不想那些有的没的。”池安然见影的神色忐忑,估计他又是在自责没有办好自己交代的事,于是拉起他的手,逛起祭典来。
影感觉到那熟悉的凉凉的体温,不由得安心了许多,这一个多月他过得很是辛苦,但想到少爷的身体他一点都不敢怠慢,可事不如人愿,最后等到少爷自己来了还是毫无头绪。
前面祭典的高台附近简直人满为患,两人便只在周边的小摊逛了逛。
“这位姑娘,可要给你家相公买些好物?”一个大妈笑着招呼道,她的摊子上许多链子、耳环之类的东西,倒不是金银的,只是一些草绳编织的小玩意儿罢了。
池安然看了看,挑出了一条红绳编的手环,并没有问影的意见就买下来替他戴在手上。
“谢少爷。”这些在南国是女子才戴的玩意儿,但是少爷喜欢他戴,要他戴多少都愿意。
散步在喧闹的街头,池安然只牵着影一人的手,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并肩走着,他其实最喜欢这种岁月静好的日子,也不愿意去大老远的地方舟车劳顿。
“呀——!国师大人!”
那边高台上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欢呼浪潮,身着红色镶金边繁杂服饰的女皇殿下到来,众人皆是跪下行礼,之后女皇宣布祭典还有一项特殊的流程,便是要为国师选一男子做他的学徒,倒不是真能学到什么,只是类似于贴身助手之类的活。眼前这人可是在西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如若被他看上,虽然是终生侍奉天机,再无缘嫁人,但也能保一世富贵。
许多未婚适龄的年轻男子便纷纷甩着手绢大胆地叫起来:“选我选我!国师大人——!”
那台上的男子温和一笑,却是低声对女皇说道:“女皇殿下,我只是需要一打杂小厮便可,无需如此大张旗鼓。”
女皇却道:“国师向来清心寡欲,但怎说也是身边之人,还是选一个称心的好,你看那张家的小子如何?”她当然是早有预谋,已经提前知会了朝中所有大臣,今夜她们都带了自家适龄的男子前来。
国师看似平易近人,实则一心只想着天机社稷,除必要之外都不甚出天机塔。如若哪家的男子能被国师看上,也算是个能让国
', ' ')('师与其他重臣相联系的由头。其实以国师的身份,本想安排一个女子专门侍奉,可国师却只要男子,可能是不愿与女子过多接触吧。
“女皇殿下既已为我选好了,何必又问?”男子浅笑着说,神色间却也没有半分恼色。
“寡人可没有自作主张的意思,你是西国的国师,选谁你自定吧。”女皇摆摆手,现在眼前这人可是拯救西国于旱灾之中的在世神明,她若真替国师做了决定,也怕自己得罪天机。
“那便,听天由命。”从云纹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六芒星状金色罗盘,盘面上密密麻麻的刻印之上有一枚黑色短针,这便是西国至宝,只有国师才能运用自如的天机匣。这等小事竟也要用天机匣?女皇已见他用过多次了,这天机匣上的文字只有国师才能看得懂。
他平日也不会随意拿出天机匣,只是今日总感觉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牵扯着手中的罗盘,此刻便要拿出来验证一番。
系统:宿主宿主!天机匣在攻略目标手里!就在那台子上!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了,池安然皱着眉头,看到台上的师父用轻功下来,人群主动为他让出了一条道来,手里的罗盘短针直指自己这个方向。
终于,师父在他面前站定,短针也不再晃动了。
“是个女子……”女皇也随后跟了上来,惊讶地问道,“国师,这就是天机匣所选之人?”
男子也有些意外,面前这人是个女子,显然还是一个有家室的女子:“这位姑娘,你可愿意做我的学徒?”虽然没有一项符合自己的要求,但这是天机匣所选的人,想来比其他人更可靠一些。
嗯……我本来就是你徒弟。池安然先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不能说话,影便懂了意思开口道:“妻主的意思是想同小人商量一下再作答复。”
在西国待了也不短的时间,他已经很清楚如何称呼了。
池安然拉着影背过身去,旁边的人都炸了锅,被如此尊贵又温和没有架子的国师大人看上的女子是个已婚的哑女也罢了,她竟还犹豫再三,换做是她们早就跟着国师大人走了!
影将师父的玉佩不着痕迹地塞到他怀里,然后才转过身来的池安然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做他的学徒。
师父又问了些是否要回家与家里人交代准备,影替池安然回答道:“家中只有妻主同我二人。”
“你可需要带些行礼物什?不过去我那买些倒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如沐春风的声音让耳朵有些发痒,真是好久没有听到师父的声音了。池安然点了点头,他总是走到那买到那的,东西都不喜欢随身带着。
女皇皱了皱眉头,这女子长相不俗,她却从未见过,家中只有两人也属实奇怪,于是便暗地让人去查她的底细。
祭典结束后,池安然便跟着上了师父的马车,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孤零零站在一边的男子。
又不好说话,于是只能对他眨了眨眼。
影苦涩一笑,他刚见到少爷便要分别,虽刚才听说做国师的学徒一个月有四日的假期可回家探亲,总还是十分不舍,眼见着马车越行越远,只能按耐住不安去少爷暂住的客栈帮他整理出行李来。他方才已经告诉少爷自己下榻之处,等池安然能够出来才将这些衣服之类的给他。
坐在马车上用余光瞟着眼前男子的池安然更加肯定,师父真的不认识自己了。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偶尔对上自己的目光便只是和善一笑,如同他看每一个陌生人那样。
马车到了国师府时已是深夜,女皇为他建造的行宫他只留宿了几夜,祭典过后便立马回府了。但其实府里他也不常住,更多是在国师府后院的天机塔上消磨时光。
这里是他以前的府邸,直到前几日才被女皇命人重新修造,赐为国师府。天机塔也是他设计图纸找工匠来建造的,塔高百米,一共七层,每一层都放置了成千上百的古文书籍,只有最高一层上了锁,里面放的是测算的工具以及国师平日收集来打发时间的玩意。
即使是用轻功,爬上爬下也是很累人的,所以平日就在第七层过夜,饭菜就由奴婢用一绳子吊上来。
池安然跟着师父爬到第七层之后差点喘断气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你身子很虚弱啊。”掏出钥匙来打开了房门,将池安然扶进去坐下之后,师父笑着说,“倒不知是请你来照顾我,还是我来照顾你?”
池安然缓了缓气儿,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四面的墙壁仍然是书柜,从第一层爬上来见得最多的就是书,这个塔顶是镂空的,似乎是为了观星所设,如若下雨,便可以拉绳支起棚子来。书桌上摆着一些摊开的书籍,椅子也十分古朴,墙角的床榻并不大,也就足够一人翻身的样子。
“你若是不想爬上爬下,便在我床边打个铺吧。”见他一脸痛苦的样子,师父笑着又拿了一床褥子出来。
还好,师父虽然不认识他了,但对他还是很好。等等,池安然仔细一想,自己现在是个女子身份,师父那样性格,怎么也不可能留一个女子在
', ' ')('自己房间过夜啊?
“今夜已晚了,早些洗了睡吧。”师父扔给他一件薄衫,似乎是他自己的,“明日再叫人去买些新衣裳给你。”
捧着衣服走出房间,旁边便是一个没有门,只用布掩住了门口的隔间,走进去一个装了水的大木桶,底下还用碳维持着水温。天机塔的第七层一直都有下人保持蓄水,然后拿些柴禾来将水烧热,倒水就直接倒入一个直通塔底的管道,是建造的时候就留好的。
为了不出塔师父也是拼了,这种设计也想得出来。
洗完澡出来之后,池安然坐在地铺上,等到师父去洗完了出来,恍然发现自己穿的是师父的衣服,也就是一套男装,那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男装?
“上马车时我就发觉你是男子了。”师父微笑着说,“你装哑巴应该也是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是男子吧。”
看来没化妆还是很容易就会暴露的,池安然点点头。
“这些我也并不在意,不如说男子更方便一些。你以后唤我师父便可。”
虽然他没什么可以教的,但是总觉得眼前的人就应该是自己的徒弟,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这一丝奇怪的感觉,男子轻轻地皱了皱好看的眉。
“你认识这块玉佩么?”池安然觉得他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便拿出怀里的玉佩。
“嗯?”师父拿过玉佩,眼神震惊中带着一些茫然,“这……是我家传玉佩,为何会在你手里?”他也不记得为何玉佩就不见了,一直以来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一般,有些违和感。
“嗯……”池安然确定师父是得了老年痴呆,于是决定逗逗他,“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诉你。”
师父眉头紧皱,可能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可是这是他的家传玉佩,不可能是被抢走的,只有可能是他自愿给与眼前这人:“……易然,容易的易,然儿的然。”
为什么是然儿……易然的表情更迷惑了,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却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的名字。前几日有一男子问自己知不知道他家少爷的名字,他听都未听清楚船舶已开远了。
师父啊师父,看来还没能把我忘彻底了。池安然笑了笑:“是我,池安然的然。”
这一幕有点像偶像剧,然而师父一脸懵地看着他,最后还是没能把他想起来。这个结局一点都不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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