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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废堕懒的周末过去。周一电车系统才意识到,原来星星也是要上班的哇。过往看过的豪门小说在脑子里一一闪过,满怀期待地,看着打扮得扮靓条顺的林星从地下车库的一溜儿豪车走过,停在辆破破旧旧的小电动面前。
“滴——”按键解锁。
眼看着自家宿主慢慢悠悠地骑上出了车库,路过门卫时甚至从容地打个招呼,彼此都见怪不怪的样子。
电车哀嚎:【宿主,您的超跑呢?】
“你见哪个清贫小练习生上班是开超跑的?”是要收购公司吗,哪这大排面啊。
装穷是什么烂俗情节啊!电车蹲在角落,整个人蔫儿过去。
啊不对!自家宿主在今日出门前,洗了澡、吹了头发,甚至喷了香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燕子低飞要下雨。此事绝对有猫腻,福尔摩斯·电叼着烟斗,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等到经纪人言语上明里暗里拉皮条、劝说他屈从,穿着最简单的白t和运动裤的小练习生垂下头,后颈和额头有刚刚练舞的汗,打湿一小片。
漂亮又脆弱的。
电车霎时支棱起来,举手回答:【星星我知道了!打脸和扮猪吃虎对不对?接下来,是不是你甩出一张黑卡打在他脸上,管家带着两排黑衣人九十度鞠躬恭迎小少爷,霸总老爸和世界巨星大哥发布会说这是我护着的人……是不是!是不是嘛!】
太蠢啦!林星差点笑出声。
事实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只想着晚上吃啥饭的人将将止住笑意,身体一颤,似隐忍的哭泣。经纪人眼中有惋惜,这脸这身材,真真是个好苗子。可惜了没权没势却有原则,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人与人往往自出生就是不同,能做的不过是不惜一切往上爬,努力成为资本游戏里的掌控者。人如草芥,作为一只能被轻易碾死的蚂蚁,偏有人的自尊,被看中却不愿意,怕是要封杀到老咯。
脑海里,电电还在加油助威:【莫欺少年穷!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林星轻按下太阳穴。电电啊,我没个霸总家族,是不是让你很失望?不会去打脸,真要说的话,可能是爱情救赎故事,可怜又倔强的灰姑娘备受磨难,在痛苦中等待王子的拯救,至于现在嘛,受了委屈,灰姑娘该躲到卫生间一个人偷偷哭泣了。
厕所隔间里,林星翻出装备。
眼眶要有眼药水、脸和唇的苍白来点粉底、衣服弄皱些,还有面上对疼痛的忍耐,要微皱眉、牙咬着唇,要看着足够可怜。听着声音计算着时间,打开门跌跌撞撞地往外走,遇见苏唯。
“滚远些。”同试图近来的人如是说。像虚张声势的流浪猫,张牙舞爪地面对想要靠近的。
被拒绝的人一步又一步坚定地靠近来,向林星伸出他的手。
“我没有恶意。”安抚。
与外在所表现的抗拒完全不同的,是林星此刻内心的安宁。
时间过去许久,其实当时的场景林星自己也记得不算清楚,只模糊记得,叛逆地从家出来又倔强不求助,签了练习生,被公司高层看中差点揍那人一顿,被教导老师刁难被经纪人来来回回地劝。眼泪和狼狈是因为胃病犯了。
然后,遇见苏唯。
这个奇怪世界里,似重生,但又不同。家人支持自己练习生的选择,初中就有的胃病自始消失,欲潜规则的高层进了监狱。那些困境全全消失,也许就像公交系统所说的,自己,是被这个世界的法规所眷顾的人。
可林星想要同苏唯遇见。他只知道,从相遇的第一天,苏唯就对自己抱有善意。林星喜欢这份怜惜。
林星很有耐心。像精心准备一个礼物一样,准备着同苏唯的相遇,也在今日,遇见命运赠与自己的礼物。有游子归乡旧床入睡的安定感。
被背在背上,身体与身体挨在一处,鼻尖是竹子的清香。很怀念。苏唯喜欢黑眼圈的国宝,对国内各个熊猫如数家珍,香水、沐浴露和洗衣液也买的竹子,说是如果遇到熊猫,熊猫会喜欢,谁不想要胖达超热情的抱抱呢?至于竹子味道的人熊猫喜不喜欢什么的,反正林星是喜欢的。
世界上有那么多种味道,林星偏偏就觉着苏唯的特别。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被背着,为了安全,揽住脖子也是可以理解。眼神是柔软,只试图维持语气的强硬:
“不去医院。”
“好,不去医院。我家就在附近,歇歇吃点东西好不好?”下意识如此,像哄生病闹脾气的小侄子一样。苏唯后知后觉有些不妥,半天没等到背上的人生气,嘴角多出丝笑意。
真跟小孩子一样。
暗地里,像对待小侄子一样对待他。温暖的被子、热水袋、怀里再放个玩偶抱枕,胃病的药、热水还有糖,电视上放开蜡笔小新,病人乖顺地躺在沙发,只露出头,目光专注地看向屏幕。
有些乖,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侧颊,在病人的目光中,默默收回手。
“我试试你发没发烧。”说完苏唯就想原地吞回去这句话。这
', ' ')('也太拙劣了!哪有测体温摸脸的,该说脸上有东西的。后面这个理由合理好多对吧?
病人挪回去目光,什么也没有说。
火上熬着白粥,有小小的咕嘟咕嘟声,电视播放着小新独有的音调。
苏唯坐在一旁,和陌生人一同看着小新,奇奇怪怪中又有些温馨。听着小新理直气壮地喊,我要一份大姐姐的爱!
计算着时间将白粥端来,沙发上的人强撑着坐起来,左手按在胃处皱住了眉。
“我来喂你吧。”苏唯开口阻止。帮一个同性喂饭不算什么。
可等到林星躺回去,尚带些红的眼睛看过来时,苏唯开始不好意思了。别别扭扭地,以拥抱的姿势揽着后背将人扶起,垫上抱枕支起上身以方便喂食。感受到彼此呼吸交错。有些烫,苏唯压住想要摸摸自己耳垂的冲动,强装镇定。
舀一勺,稍放凉,送到病人的口边。注意力难免放在上面,漂亮的唇形、隐在齿间的舌、以及,被粥润湿的唇。咽下去,喉结上下。苏唯觉着自己不太对。不行,这饭好像不能继续喂。
其实,要不,等会您自己喝?
“谢谢你。这是我这些天吃的第一顿热饭。”病人垂着眸子,长睫毛轻轻扇动,衬着病容,分外可怜。
胃病怎么能总吃冷的呢?现在身体该多不舒服?
乱七八糟的念头汇成怜惜。
要尽快喂他吃些东西才行,苏唯想。这次舀起的一勺,轻轻吹凉,再送到其嘴边。动作到最周到。
拍照和录像、日记或者微博自言自语的吐槽也好,它的意义之一在于记录。人记忆的奇怪之处在于,总会在一日日具体的生活里模糊,淡忘了当时那一刻的心情,记忆作为载体如此轻薄,也许只有在不小心翻出张照片、看见里面笑的灿烂的人,才能与过往短暂相通。
当时的他,是这个样子的啊。林星想。
人们说,再怀念也不可以永远回头看。人应该往前走。
逆行是全责。可也许只有重来,才能抚平不甘心。
【宿主,你知道些什么?】独处时,电车系统严肃地问。宿主表现出不同寻常的超脱和先知,这并不正常。
“这个世界某种程度是非正常的吧?”神色平淡,像不知道自己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至少是混乱的、趋近崩溃的。存在着各类性爱的系统,部分人被席卷进情色故事,像一个充满黄色弹窗广告的网页。”
【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对自己的境遇也不作改变。
没有必要,林星想。像缸中之脑、像黄粱一梦,是虚假荒谬的,所以杨瑾的痛苦、冯若的痛苦、甚至林星的痛苦,都不重要。
唯一支撑林星不打破现状的原因在某个人。
确实是一个奇怪的世界,可是内容有他,林星就想要继续看下去。
夜里半梦半醒间,有人拿走林星怀里凉了的热水袋,换上个热乎乎,又小心地为他掖好被子。
“祝好梦。”那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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