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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思忆其实是怕他师尊的,也就是无月宗的宗主。
他亲昵地向他凑近,黏在他身边撒娇胡闹,逼得他软化清冷的神情对他露出纵容的笑意才肯罢休。
却怕他。
每一次看见手指都在发抖,恨不得缩在地板的缝里永远不和他对面。
因为他怕他,所以他就一次一次的试探他的底线,确认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足够特殊,如此才能短暂的安下心来。
“思忆,为什么不进来。”冷淡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
季思忆觉得自己变成了那个先前和他搭话的弟子,局促不安地上前,他脸上露出恰当好处的愧疚和不安,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师尊。”季思忆不安地唤了一声。
坐在高座上的就是他的师尊。
此时似乎不是特别舒服的样子,微蹙着眉,一只手撑着额头,双目微阖,样貌如雪莲清美,长长的银发垂落在椅面上打了几个花瓣一样的弯弧。
“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跟他们说的。”季思忆吞吞吐吐一会儿,“我只是……太害怕了,担心……对不起。”他的心脏提起来跳,完全不敢看对方的脸。
师尊沉默了一会儿,向他伸出了手,“过来。”
季思忆顿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几层的台阶被他走出了地狱十八层的气质。
“我知道。”师尊似乎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揉了揉季思忆的头发,“你只是太害怕了。”
重复一遍别人的解释在大部分时候难免会带有嘲笑的意味,季思忆一时也没有分清他到底是相信了他的解释还是在暗讽他。
季思忆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师尊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没有。”师尊并不在乎季思忆的质问,他略微苍白的脸上露出弧度极小的微笑,他抹掉季思忆眼角的眼泪,冷玉一般的手指在他眼角划过简直就像是被剑割伤了一样。
季思忆抑制住了下意识身体害怕的颤抖,终于破涕为笑。
他抓住师尊的手,从掌心摸到指尖再与他十指相扣,很冷,不知道为什么,从这半年来师尊的身体似乎就不太好,总是一副很疲惫病弱的样子,虽然依旧风骨依旧,难道这么强大的修真者也会有什么顽疾吗?
“师尊,我想去找大师兄。”季思忆好像一点也没有觉得这种过度亲昵的姿势有什么问题,他微微向前俯身,半是请求半是撒娇,“我相信大师兄他一定还活着。”
一定死了。
距离季思忆杀死大师兄已经有好几天了,季思忆觉得是时候该给大师兄收尸了,毕竟好歹相处了那么多年,大师兄又对他那么好,总归是有点感情的,只是这点感情比不上他的野心罢了。
当然如果大师兄的尸体被野兽吃了那也没办法了。
师尊默认了季思忆亲近的距离,他垂眸注视着季思忆的眼睛,忽而笑了起来,“可以啊。”
季思忆想要避过他的目光,又怕自己看上去心虚,就直直的对上了他的视线,“谢谢师尊。”娇柔甜美,就像是发自内心一样。
他害怕他。
一方面是因为他太高高在上,即使现在他对他那么纵容,季思忆也忘不了几年前第一次见面时他注视蝼蚁一样的冷漠;另一方面是害怕他的眼神,永远那么清透镇静,就像是看透了他所有隐瞒的一切。
季思忆怀疑于他究竟是否知道他的伪装,比如现在,他是否知道他杀了大师兄。
季思忆不敢去问,也不敢求证。
只是小心地做着细微的小动作,装作无意地摩挲师尊的指腹。
所以爱上他吧,爱到愿意被他杀死,这样他才能松一口气,他也只有在别人的爱意里才能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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