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一双深邃的眸子无奈地看向此时尚有闲情戏弄小儿的公主,“在下要为大师清毒,还请小姐暂避。”
“医者父母心,我一个大夫要如何暂避?
宋辞歪着头回瞪着一脸严肃的古板御猫,“何况伤者又是一个老和尚,难道你还怕他吃亏吗?”
“展某……”
咽下未曾出口的话语,展昭索性将注意力转到昏迷不醒的大师身上。
他将佩剑的剑刃在火上轻轻燎了几遍,随即趁热刮过狰狞的伤口。就在小和尚抑制不住恐惧尖叫的同时,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慢慢在屋内蔓延开来。
“好了。”
眼见伤口重新淌出了鲜艳的血色,展昭舒缓着眉头说道:“只要按时上药,大师再无性命之忧。”
“真的吗?我师父这就好了?”
小和尚激动之下眼泪都流了出来,“太好了,师父没事,澄因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本想看在老和尚也算是为国捐躯的份上加点好药,正在翻找药瓶的宋辞却被小和尚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住了。
她赶忙抓住小和尚的肩膀急问道:“你叫澄因?那你师父呢,你师父是不是了空大师?”
“女菩萨,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的名号?难道是我之前说过的吗?”澄因呆呆地问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
宋辞再次追问道:“你师父是不是把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带在身边?你有没有见过那件东西?”
听见女菩萨的话,澄因先是浑身一震,随后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大柳树,紧接着又拼命摇头说道:“小僧不知!小僧不知!”
宋辞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掩饰,“你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吗?身为出家人不可以说谎的!血云幡是不是在你师父手中?”
“女菩萨你也知道血云幡的事情?” 澄因惊慌失措地说道:“小僧不想说谎的,但师父说过,绝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将大师放回床榻躺好,展昭疑惑地问道:“小姐,血云幡是何物?”
“血云幡是一件充满煞气的邪物,绝不可以流落人间!”
宋辞神情凝重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再度直视着澄因说道:“如果你师父继续保管血云幡,不光他自己会死,还会牵连几十条人命!难道你不想为他避开这个劫难吗?”
澄因犹豫不定地问道:“师父真的会因为血云幡而死吗?”
“一定会!就在你九岁那年!”
还有一句话宋辞没有说出口,届时不光了空会死,展昭也会遇见那个将血滴在他心头的女人。
所以不论是为了这件杀人于无形的宝物还是自家男人的心头血,她都不会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澄因急得快要出哭来了,“那师父不是只有三年可活了?”
“如果你想了空师父继续活下去就把血云幡交给我,我会把它藏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宋辞握住他的小手,柔声道:“乖,告诉我,血云幡被你师父收在哪里?”
“血云幡被师父,” 澄因哽咽着指向那口大水缸,“埋在那下面。”
“好孩子,你留在屋里,千万不要出来。”
宋辞起身朝屋外走去,挥手轻轻一拂上面的遮挡物就不见踪影,只剩下阴湿的泥土。
“小姐,这种粗活让展某来做。”
与她同行的展昭拿过门边的木条插入地面随手一翻,大团结块的泥土就随着他的动作高高抛起散落开来,露出其中一个用袈\裟裹成的包袱。
“血云幡!”
宋辞见那袈\裟之中隐隐有亮光闪现,急忙高呼道:“快抓住它!血云幡见血噬人,如果让它逃脱,了空师父就在劫难逃了!”
展昭闻言猛地一跃而起,霎时间将那直冲屋内而去的袈\裟反手抱在怀中,“小姐,眼下该如何处置此物?”
感受着怀中剧烈的挣扎之意,他这才相信刚刚公主所言俱为实情,这天下间竟然真的有以血为食的邪物。
宋辞探手伸向展昭怀中将还在蠢蠢欲动的旗帜收进戒指里,“从今以后,世上再也不会出现血云幡的踪迹。”
“小姐……”
低头看向触及胸膛的玉指,再顺着雪白皓腕延伸至与自己一身蓝衫颜色极为相近的道袍,鬼使神差间,展昭竟然忆起了曾经在公主府闺房中见过的大红衣裙。
那晚他们二人也是红衣相称交叠在一起,仿佛从那一夜开始,两个原本从无交集的人就注定会牵连一生。
“怎么了?”宋辞淡定地收回手指,极为纯良地问道。
深深吐息过后强行抑制住脑海中愈发失控的遐思,展昭垂眸顿首道:“展某无事。”
“女菩萨,你真的把血云幡收走了?”
不知何时偷偷跑过来的澄因趴在门板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刚才看到它不见了!”
“哪,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不许你告诉别人哦,就连大和尚也不可以说的。”
宋辞将两瓶药丸放在澄因手里,“左边这瓶给你师父吃,右边那瓶是给你的。如果将来有一天,你遇见一个叫做连彩云的姑娘就把你胳膊上的胎记给她看,记住了吗?”
“为什么要给她看我的胎记?还有,女菩萨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又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吗?”澄因不解地问道。
“都说是秘密了还要问?”
宋辞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小光头,又在收手间把一个鼓鼓的荷包塞进他的怀里,“我要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待到苦思冥想的澄因发现面前的两人都不见了,这才追到门口朝远远离去的背影努力挥手道:“谢谢你女菩萨,小僧会记住你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