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61节</h1>
难道说这么大的宅院,住在里面的几十口人竟然只靠老天爷赏赐的无根之水活命么。
她在这胡乱猜想的工夫,杨宿已经引着人走回了祠堂大门口,也是茅八尺和邹青城逐渐失魂的起点。
“你究竟在干嘛?”
宋辞站在房檐不远处,看着杨宿从媲美百宝囊的口袋里取出了红绳和银铃,里里外外又是划线又是摇铃,怪里怪气的不知是在做什么。
“好了。”
弯腰弓背的杨宿从如同红外线一样繁乱的绳阵中钻出来,晃动着系在手腕上的银铃,“有它在,我们就不用担心出不来了。”
他拉住左侧大门的铜环示意道:“等我数到三,记得一起往下使劲!”
宋辞依言扣住右面的铜环,等到杨宿的比出了第三个字才用力一拉,紧张地竖起耳朵盼望奇迹发生。
哪知道过了几分钟,院子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在开玩笑吗?”
宋辞忽然觉得把茅八尺的安危托付给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简直傻透了,“感情忙了半天,你只是为了展示自己高超的翻绳技巧?”
“嘘!”
杨宿抬手制止住临时搭档的抱怨,“仔细听,它来了!”
“听什么啊?拜托,我真的没有时间陪你胡闹。”
宋辞转身就要越过绳阵去找之前的棺材,却在落脚时险些被湿滑的地面摔倒。
“这是……”
她用手电光一照,发觉脚下的地砖边缝已经溢满了水渍,就连门槛也一分为二退回了高墙两侧中空的轨道内。
杨宿又退了一步才苦恼道:“毕竟是一百多年没用了,再好的机关也会变得迟钝。”
闻言,宋辞赶忙趁着地砖还没有完全翻转跃到杨宿身旁,静候状如水井的洞口慢慢现身。
挥开萦绕在鼻尖的怪味,宋辞满心不解道:“善家为什么要把水井修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杨宿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忍耐,“这是阴井,也可以说是沟通阴阳的通道。不是给活人用的。”
宋辞见对方脸上出现不耐之色,赶忙闭口不谈。
她和姓杨的达成临时协议只是为了找到茅八尺,又不是真的对善家的秘事感兴趣,知道的太多反倒显得别有用心。
等到井口的水汽消散的差不多了,杨宿才不知从哪抽出一条登山绳系在铜环上,“我们的时间有限,祠堂的结阵最多只能挡住想要回来的人,走到半路如果有人执意往外走,咱们说不好就要被困在里面了。你之前一拳轰碎赵永贺胳膊那招还管用吧?”
早知道对方是看中了自己的防身技巧,宋辞也不意外,“那是我师父传授给我的茅山绝技,要是能够早点找到他,我们也好多个帮手。”
她这么说也是怕万一姓杨的怯阵了,哪怕是为了活命也能想着带上茅八尺一起逃出去。
杨宿也没表态同意不同意,咬住自己带来的照明灯率先抓着登山绳上的绳结一点一点往下顺。
宋辞坐在湿滑的边缘,只能看见一道不停闪烁的亮光在黑色的井眼中变得越来越暗淡。
怕两个人走散了她也没敢多做迟疑,连忙抓着还在打晃的登山绳往深处追。
井很深,寒气刺骨。
杨宿打好的绳结间距为一米,宋辞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摸过了二十几个小疙瘩,可脚下的晃动依然没有停止,这说明早她一步的搭档还未落底。
手指的关节早已麻木,不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附着在井壁之内几近一指厚度的白霜。
即使是宋辞这样有内力、佛珠护体的人都扛不住阴井的寒意,走在前面的杨宿能够一声不吭的坚持下来还真是教人惊讶。
“两相比较,倒是让搭乘棺材灵车的茅八尺少遭了不少洋罪……”
一面感慨着不知是好运还是歹运的老道人,一面手脚并用顺绳而下,又过了十来分钟,宋辞才听见井眼深处传来了一道落地声。
总算等到前面的人让位,宋辞放下蹬在井壁上的双脚,嗖的一下子落到了井底。
此时,杨宿的脸色已经和死人无异,可他还是尽量控制住打颤的牙根嘱咐道:“一会儿不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轻易相信,也不要去碰任何东西,明白我的意思吗?”
见宋辞无声应下,杨宿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色的符纸往前方一抛,就见接触到井壁的符纸立时化作一道银色的火苗,将冰封的墙壁融开了一个半人高的雪洞。
消耗了大半法力的微弱火苗仍未熄灭,而是如同指路明灯一样飘在前方,引着二人慢慢朝着比浓墨还要幽黑的洞穴深处走去。
洞穴与井口为相连的丁字形,随着宋辞和杨宿的渐渐深入,附着在洞穴内壁的墨色也变得由浓转淡,最终化作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到了这里,那点完成使命的银色火光终于散去,也叫两个人借着余光看清了横在面前的红漆大门。
“这不是善家大院吗?”
宋辞悄声问道:“咱们走来走去,怎么又回老地方了?”
杨宿在门环上扣了三下,“不过是水中映月罢了。”
没人应门,那两面比老宅还要高出一倍的大门就那样应声而开,露出了雕刻着帝王出巡图的照壁。
二人绕过照壁往后一看,两排垂首肃立、分做丫鬟奴仆打扮的男女老少正静静地站在前廊下面恍如蜡塑般一动不动。
这些人相貌衣着全然不同,唯一相似的地方便是脚尖朝下。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