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与沙色的外套随两人战斗的动作渐渐相交,终于汇合的一刻红药才算松口气,向他示意一下太宰治待着的那棵树:“交给你了!”
回答她的是织田作之助一如既往沉稳可靠的声音:“山下汇合。”
于是两种颜色在瞬间交错,红药借着织田作之助的掩护冲向兽潮之外,山间的动物们不要命的追随而去,织田作之助三两下爬上树,就对上了太宰治几乎含了雾气的、梦一般恍惚的鸢色眼睛。
红药没跟他说过要接应谁,太宰治的出现也让他意外了一下。不过比起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就冷静多了,还有心思打量太宰治现在的样子。
他似乎比从前明朗一些,白衬衫上沾了污渍,领带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狼狈是狼狈,却也不像曾经那样沉闷阴郁。这样一看,他遮住一只眼的绷带就变得格外碍眼,鬼使神差地,织田作之助拉住了他藏在蜷曲黑发中的绷带结。
这个动作好像终于让少年确认了什么,他抓住了织田作之助的手腕,在纷纷扬扬落下的绷带中颤抖着小声叫确认:“织田作?”
“啊,太宰。”织田作之助的蓝眼睛温和如横滨的海,“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面了。
家长(bushi)挚友来了,翻车还远吗.jpg
第29章
好友死而复生,即使是太宰治也被这个事实冲击得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几乎是被织田作之助一路带着踉踉跄跄地下山,来到了山崖下的一片水泥地——这是港口mafia为运输货物建的临时停车场,也是唯一一处能停直升机的地方。
两人下来的时候,异能特务科的直升机已经伴着螺旋桨的巨响落在停车场中央。太宰治急迫地望着停车场另一侧的山崖,看到一个小小的、黑色的身影一跃而下。
黑色西装在半空就飞了出去,金色的光芒逐渐在她身下凝聚又消散,缓冲着少女下落的趋势。她的身后,无数的动物争先恐后地在引诱剂的作用下冲下悬崖,对此少女早有准备,凌空拔刀斩出,又借着灵力的缓冲一个后空翻,躲开飞溅的黑色污水稳稳落地。
太宰治听到自己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掌心不知什么时候被指甲掐出了四道整齐的红痕。
“红药。”织田作之助在他身后喊了一声,红药听到了,抬手冲这边挥了挥,大步走过来。她几乎满身的血和泥,散开的长发也乱糟糟的,与她从来干净整洁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像哪个女扮男装逃家的落魄姬君。
太宰治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微笑起来,接着,微笑一变为轻笑、朗笑、大笑。他对上红药没好气地乜来的目光,,却不知怎地笑得更厉害了。连他自己也为这份纯粹的欢悦而惊讶,仿佛一直以来挣扎着在沼泽地里下沉的灵魂都轻了起来,随着他的笑声慢慢升起来、升起来,将要拥抱无限灿烂而光明的天空。
红药发现自己越瞪他笑得越厉害,干脆抱臂站在一边,任由他笑个够。然而她低估了太宰治的笑功,很快他就在织田作之助一脸欣慰和她一脸无语的表情中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红药:……
笑笑笑就知道笑!她跟这家伙之间那一笔笔账还没算呢!她没好气地说了句“别笑了”,却忽然开不了口真正说那些原本想说的话。
归根结底她也不是没被质疑过,不说别人,不少刀剑才来到本丸时也对审神者充满怀疑——尤其是她当时年纪比较小,看起来又比较嫩。她在乎的不是质疑,而是质疑背后太宰治的态度。
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为自己遇到危险而紧张,为自己劫后余生而欢欣。
这就足够了。
生气是还在生气,红药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太宰治的足侧,刚准备跟他算算账,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恍惚而不可置信的:“织田作先生?”
认识?红药下意识地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见他的神情也有些复杂。然而反应更大的还是太宰治,他几乎是立刻停下了笑声,挪步往红药和织田作之助面前一档,孩子气地试图靠自己挡住他们两个,脸上也挂上了与刚才的灿烂截然不同的、不怀好意的笑:“呀——这不是异能特务科的安吾大人吗?”
红药:……
这是认识还是……有仇?
红药谨慎地后退一步,见织田作之助倒是很镇静,甚至还把枪收了回去,直觉这人大约是友非敌。接着,有位身着和服的夫人走过来,把自己的长羽织递过来。
红药犹豫一下,还是道了声谢,接过来披上,看着相互沉默的三个人:“你们……认识?”
那位异能特务科的“安吾大人”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倒是织田作之助“啊”地回答:“是朋友。”
然后红药就看到太宰治飞速朝织田作之助的方向退了半步:“嘁。”
太宰治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啊。红药有些意外。不,不是说这个人平常很端方——事实上他大多数时候都活泼过头了。
但像这样自心底而发的坦率还真是很少,如果代入她已知的关系中的话,感觉有点像歌仙对小伽罗,或者小伽罗对鹤丸。明晃晃地表达自己的嫌弃还不怕被对方厌恶,大约是相当要好的关系了。
这么想着,她也很坦率地邀请:“要去神社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