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果然不行。
伏黑惠咬紧了后槽牙。如果没有办法一起逃走,至少要让虎杖活下来。
但是,当他这么想时,脑海中却一下子被灌入了这两个月以来的记忆。
多数是【禅院甚尔】单手抱着奶趴趴只会咿呀咿唔的幼儿,两个人闲得没事做到处转悠的景象;有时候又是男人夹着他边嘲笑边走向医务室,把同期扔在操场上不管的画面;以及……
[惠这个名字就很好啊。]
[是恩惠的惠啊。]
要问吗?要说出来吗?会管用吗?
试试吧。
总归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
伏黑惠看着面前提刀走来的伏黑甚尔,紧张到喉结干涩地上下滚动了一番,后背密密麻麻地出了一身冷汗。
“甚尔。”他用那双遗传了天与暴君的绿眸盯着对方那双无神的漆黑双眼。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似乎是想从中汲取一丝支撑,他缓缓、坚定地改口道:“父亲,我的名字是惠,这是恩惠的意思吗?”
伏黑甚尔止住了脚步,就像卡带一般停在了原地,那双漆黑的眼猛然睁大,就连毫无神彩的瞳孔都剧烈收缩。
“喂,惠。”身后传来熟悉的、懒散的语调:“还没死吧。”
虎杖悠仁几乎要感动到落泪,粉毛小老虎掉头对着体术老师嗷呜嗷呜直呼:“【甚尔老师】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要和伏黑死在这里了。”
“看起来确实被揍得有点惨啊。”【禅院甚尔】看着面前几乎要被揍成猪头的学生啧啧两声,毫无同情心。
“你姓伏黑?”已经恢复神志的伏黑甚尔明显听到了虎杖悠仁的碎碎念,确认一般微微侧头问道。那双褪去了黑雾的眼是宛如碧潭的森绿。
但不等不知为何愣怔在原地的伏黑惠回答,他又笑起来:“那太好了。”带着伤疤的嘴角在背离路灯的夜幕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转过手中的刀具,反手握住想要往自己脑袋上插去。
“哐当。”游云架住了那把刀。
“喂,你该不会是又想去死吧。”【禅院甚尔】眯起眼睛,扫过面前和他几乎是照镜子般的男人。
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你谁啊。”伏黑甚尔也同样眯起眼看他,凌厉的目光扫过他全身。
“我是谁你看不出来吗?”【禅院甚尔】超大声地冲对方嗤笑一声,“现在死还太早了点,给惠当完苦力再滚也不迟。”
虎杖悠仁像是看两只想要圈地盘的黑豹互相敌视,而旁边另一个明明对这个场面能够起直接作用的同期却掉线已久。少年不禁哀叹一声,小幅度地动作着吸引两位甚尔君的注意力:“【甚尔老师】,我们快去找五条老师吧!”
“还有猪野前辈也急需家入小姐的治疗!”
还没等【禅院甚尔】发表什么时候意见,对面的伏黑甚尔就宛如牙疼般倒吸一口凉气,语气怪异道:“你跑去给咒术师当老师了?”
【禅院甚尔】语气莫测,意有所指道:“没办法,六眼给的钱太多了。而且,和他有仇的又不是我。”
伏黑甚尔不爽地嘁了一声。
复活了的天与暴君抬起眼,认真看着和记忆里已经是相差甚远的伏黑惠。少年顶着一头乱翘的黑发,大概从远处看会像是一只小海胆——这一点从小就没有怎么变过。小时候肉嘟嘟的婴儿肥已经无影无踪,转而的是少年人干净利落的轮廓线。
大概孩子总是带着生身父母的影子。伏黑惠的脸庞虽然有着伏黑甚尔那般俊美的线条,却也被来自另一方的血脉给中和出一种柔软,比之伏黑甚尔的容貌要少了几分硬气。
伏黑甚尔干脆利落地掠过了对方脸上以及身上被自己刚刚揍出来的青紫红肿。
“我已经打电话喊了家入小姐过来了。”虎杖悠仁用食指戳了戳被伏黑甚尔打量到仍然维持僵立状态的伏黑惠,低声说道。
伏黑惠点点头,又看向自己熟悉的那个【禅院甚尔】:“【甚尔】,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伏黑甚尔听到称呼时挑起了一边眉毛,咧开嘴无声嘲笑了下。
【禅院甚尔】自然看见了,但并不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和养了一段时间的大崽子说话:“我走的时候五条已经赶过去了,咒灵……杀了多少记不清了。不过实力强劲的,只遇到过一个。”
伏黑惠看着面前这个几乎能称之为“血人”,却依旧满心无所谓的家伙,又看看旁边那个穿着明显有些松垮毛衣,恢复了神志就站姿突然懒散的伏黑甚尔,深深叹了一口气。
为自己未来要多操不知道几份心的叹息。
家入硝子很快在夜蛾正道的陪伴下赶了过来,两人看着面前除了衣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位天与暴君,不经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夜蛾正道把家入硝子最先治疗完毕的虎杖悠仁揪到一旁,惊诧问道,“这人还能分裂不成?”
虎杖悠仁把伏黑甚尔复活的事情对着东京校校长讲了一遍。男孩子总是会有慕强心理,少年人再次由衷感叹:“真不愧是最强的天与咒缚,连这种咒术都能挣脱。”
夜蛾正道抽了抽嘴角,随后又正了脸色,对顶着一头经过战斗已经乱糟糟粉毛的少年说道:“战斗还没有结束,制造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还没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