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把水放在旁边,小梶纱夜往另外个方向挪了挪,伸手拍了拍床也不介意织田作之助坐下:“有些事情想和作之助你说,可以么。”
“嗯,没问题。”
看着小梶纱夜把毯子裹在身上的模样,织田作之助挪开目光的同时也有点叹息:“其实,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用……这个倒是不用。”
轻轻地勾起嘴角,小梶纱夜盯着他蓝色的双眸弓起腿,把头靠在了膝盖上声音有些发闷:“我刚才那句话,其实是我的问题。”
哪一句?
“就是那句,‘不许走’。”
抿了下嘴,小梶纱夜重新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脸上的笑容里多了些许深意:“其实作之助也看出来了吧,我是‘自己看中了什么东西,就一定要握在手心’的那种人。”
是的,小梶纱夜就是这种占有欲很强的人,只不过这种想法现在会隐藏起来,以前不会而已。
“这种性格以前就是了,所以才会闹成那个样子。而且我知道,很多人都不会喜欢我这种性格。这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想法,太极端了。”
“我并不是没有察觉到。”
平静地看着眼神躲闪的小梶纱夜,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声音里反而多了点轻松:“不过就我个人而言,并不是很讨厌这种想法。”
“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被我恨的时候。”
没忍住笑了笑,小梶纱夜总算是对上了织田作之助的眼睛,太阳穴却依旧贴着膝盖头靠在腿上,脸上的微笑不再那么平静:“如果你什么都知道了,肯定会想跑的。”
“不会。”
“这么自信?”
织田作之助低头瞥了眼她垂在一边的手,重新切换了视线的方向才继续说下去:“我并不是认为你说的是假话。”
“那么是?”
“我从未有过离开的想法。”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离开这里。
仿佛是被这个消息震了下,小梶纱夜张了张嘴,之后自己想要说的东西都在瞬间全部遗忘,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最后掩饰一般低下头。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走。”
“不会哦,天下是没有不散的宴席的。”
“宴席会散场是因为宴席中的每个人都或许和彼此并不熟识,而每个人也都会有回家的地方,因此才会存在‘散场’。”
男人的声音很平和,其中又带着些许笑意,让小梶纱夜有些不自在地把自己更加抱紧了一些。
“但是纱夜,我口中的回家,意思就是回到你身边。”
“……”
房间里很安静,小梶纱夜低头也不知道在注视什么地方,只是浅浅地保持住呼吸,仿佛一切都没有进入她的耳朵里一样平静。织田作之助注视着她似乎抓着床单和毛毯的手越来越用力,用力到骨节都有些发白。
“平常这种时候,我应该说一句什么的。”
“但是你没有。”
“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小梶纱夜深吸一口气,坐起后看着眼前的人:“作之助,人类很多行为首先是和父母学习的,家庭是人类第一个学习的场所。之后进入学校,由教师负责教导,同时在和同类相处时学会或者无法学会与他人和睦相处。再等到成长,进入青春期,对异性有所认知时,碰撞着学会和异性相处,同时对家庭内父母的相处进行揣摩,学习如何去爱一个人。”
织田作之助注视着近乎可以说是滔滔不绝的黑发女性,看着她头发似乎有些凌乱的模样忍住了动手帮她梳理的想法,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
“然后,我,从学校毕业了,但是关于如何去爱人这方面,从来没有毕业过。”
小梶纱夜只知道如何去简单粗暴地喜欢一个人,不顾自身地去喜欢,不知疲倦到最后,离开的时候就像是燃尽了一切一样不会再有第二次。
“我最后一次找云雀,和他说我要走了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有问,只是看了我一眼点了头,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没有问我去哪里,没有问我要做什么。就算我再怎么告诉自己‘这是对我的信任’,我还是很想笑。他是真的喜欢我,还是笃定我不会离开,所以有恃无恐?我最后搏了一把,告诉他我下午三点的飞机,然而等到我入海关,我也没有见到他。”
如果说一个人对着另外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以前喜欢的那个人,那么对方肯定是不会再喜欢自己的吧。
没有去看织田作之助的表情,小梶纱夜平淡地继续说了下去:“之后我就捡到了你,距离那年大概是九年多。九年多的时间依旧不够让我的故乡遗忘掉当年我的那些豪言壮举,我也依旧没有……”
如果说她说着自己依旧对前一个“恋人”难以忘怀,那么他肯定也不会对自己抱有好感了吧。
“你也没有忘记他?”
看小梶纱夜不说话,织田作之助反而笑了一声,总算是伸手握住了她垂在身边的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可能忘记的。”
“既然知道,那……”
“我想你不会忘记自己以前的经历,但是曾经的心情却应该是早就释怀。”
扭头看着和自己距离有些过近的男人,小梶纱夜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赶紧把手抽回来,还是应该直接用毯子蒙头说自己要休息了把人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