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低贱的非术师女人,凭什么能拥有这样的目光?
“那就赌一把,怎么样,星野社的粉丝姑娘?”
禅院直哉突然松开了按住店员的手,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狐狸眼略眯了起来:“就赌下一期《月刊文学》的销量。”
“你不是觉得《月刊文学》能够成为销量最高的杂志吗?不如就赌销量翻倍如何?”他抬手整理着自己金色的短发,冷笑道,“如果谁赢了,就可以命令对方做一件事情。”
“怎么样,要赌吗?”
花梨纯的表情没有变,心脏的跳动却不由得更快了一点。
赢家可以命令输家做一件事情——这是一个机会。
接近禅院家的人虽然危险,但假如利用得当的话,也可以成为得到更多消息的契机。
比如说,她可以从禅院直哉口中,旁敲侧击地问出禅院家以外的人所不知道的、和妈妈相关的事情。
“……我明白了。”花梨纯点了点头,“但是如果你输了之后逃跑怎么办?”
“逃不了的。”禅院直哉的目光冷了下来,“达成约定之后,如果我和你之中有一个人逃跑的话……说不定会死的。”
——咒缚。花梨纯立刻想到了五条悟曾经解释过的概念。
用咒力结下的束缚,对于双方有无视咒力差距的效力。假如违背了咒缚,就有可能遭受到反噬,轻则受创,重则死亡。
因为她的父母与星野社,禅院直哉竟然不惜与她这个普通人用上咒缚吗。
不过这也正合她意。既然决定要赌,那她就绝对不会逃跑。
这是她花梨纯,对禅院家的第一次宣战。
紫发少女直视着禅院直哉,目光中燃烧着火焰。那一瞬间,连四周的空气都仿佛要被这个非术师的普通少女彻底吞噬一般,躁动地涌动了起来。
花梨纯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和你赌。”
那一瞬间,禅院直哉的眼皮跳了跳。眼中沸腾着恶意的兴奋再也抑制不住。
“好,那就一个半月之后见。”
金发少年猛地抬起手。和服宽袖拉扯出凌厉的风声,他的手指指向了窗外。
隔着伊达书屋的窗,能看见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天桥。
禅院直哉的声音响了起来:“到那时,如果你输了,那你就从那里跳下去。”
花梨纯的瞳孔微微缩紧,澄透的绿色虹膜中倒映出天桥的影子。
天桥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如果从那里跳下去,将落在天桥下的马路上。就算没有性命之忧,至少也会骨折。
仅仅只是支持星野社的人,在他眼里就必须付出这样的代价。
——原来如此,这就是蛮横无理的禅院家,那个五条悟谈及时无法抑制地露出厌恶情绪的禅院家,那个母亲不惜做到私奔的地步也要逃离的魔窟。
那一瞬间,禅院直哉从紫发少女的眼里看到了。
即便在刚才说话的时候遮掩得很好,但这一瞬间,那双眼中却还是流露出了那种对于他的,甚至有对于他以外更多的某种东西的,强烈的愤恨。
——但是非术师的蝼蚁就算对着术师露出这样的眼神,又有什么用呢?
“好。”
即便如此,花梨纯依旧回答道。
随后,她转头看向了禅院直哉:“那如果你输了的话,我要你……”
我要你将所知道的、星野社原社长夫妇的事情告诉我。我是星野社的粉丝,一直很想知道这些。
本应该按照计划说出这些话的花梨纯张了张口,吐出的却是完全脱轨的音节。
那一瞬间,对禅院家的愤怒胜过了一切。
她不会做像禅院直哉这样蛮横无理的、会伤害别人身体的要求,但是她也无法容忍这混账小少爷继续春风得意下去。
“我要你剃成光头。”花梨纯一字一顿地说道。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禅院直哉额前染成绮丽的金黑渐变、又刻意打理得整齐漂亮的刘海突然微微凌乱地垂落了几绺,将他蓦然吊起、寒意四泄的双眼遮掩。
“好啊,如果你做得到的话。”他冷声说道。
咒缚,成立。
……
因为出了这件事,接下来想拜访的书店当然是去不成了。
半小时后。
花梨纯坐在咖啡厅靠落地窗的座位上,犹豫着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电话两秒后就被接通了。从电话里传来的,先是背景音里一个中年男子的嗓音,似乎在说着什么“交流会”的事情,然后响起的,才是五条悟的声音:“真稀奇啊,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我刚才遇到了禅院直哉。”花梨纯单刀直入地说道,“我有些问题想问……”
“你在哪里?”电话里的五条悟突然打断了花梨纯的话,语调似乎有点变了。
“诶?我在……”花梨纯报出了咖啡厅所在的位置,之后又不解地问道,“你该不会是真的要过来吧?”
电话那头已经没有了声音。
“五条悟?五条悟你还在吗?五条悟你说句话?”
花梨纯正一脸懵逼,身旁的玻璃突然被人“咚咚”敲了两下。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便看见身穿黑色制服的一男一女两人站在窗外。其中,白发的少年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拳头抵在落地窗玻璃上,墨镜边缘透出的半只蓝色眼眸正上下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