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三其实是很能理解酷拉皮卡的心态的。
当他成为决定一场胜负的关键,当他自身的刀长成为害死旧主的核心,当他被烙上魔王的烙印,成为新主人炫耀打败旧主的工具时,宗三心里就有什么坍塌了。
属于刀剑的荣耀,属于付丧神的立身之本,被那个狂傲的魔王踩在脚下,践踏得一文不值。
宗三恨过,也怨过。在被丢进火里再刃的时候,在被取名为“义元左文字”一次次拿出来炫耀的时候,他很难不去怨恨织田信长。
但是身为刀剑,怎么能怨恨自己的主君呢?这是不对的。
他试图放下,也试图遗忘,甚至试图接受自己新任的主君,可是最终,这种怨恨伴随着不被使用的惶恐化作恐惧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上。
酷拉皮卡甚至还有亲手报仇的机会,而那时候的宗三呢?
就连他的怨恨,似乎都变得无理取闹。
毕竟,怎么能强求人类去体谅器物的心情呢?
“这是时代的观念铸成的错误,所有,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这个时代呢?”
改变这个时代的道德观念,让这个世界迎来新生。
这也是一种另类的报复,只要让全世界明白“善良”为何物,逐渐被淘汰的旧时代就注定迎来烈火烹油般的毁灭,因为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成了“错误”的一种。
酷拉皮卡抬头,看向宗三,他面上还是未褪的冷色,显得清秀柔软的眉眼锋锐异常:“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吗?”
宗三微微一愣,却没说话。
“我已经过了将他人的帮助当做本分的年纪了。”酷拉皮卡的声音淡淡的,仿佛浸透了雨水的衣裳,“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帮助我、教导我的目的,但是我始终不得其解。你们这样不求回报地帮我,我心里不安。”
宗三微微勾起唇角,他眼底迷离的浮光,衬得他眉眼温柔,有种格外缱绻的味道。
“你见到我的主君了吗?”
酷拉皮卡不明白他为何转移了话题,却还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因为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实在是个足够美丽也足够耀眼的少女。
“她啊,玩世不恭,漫不经心,人生除了寻找全新的乐趣,其实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也不会为任何事物而委屈自己。”
强大、耀眼,又随性,是他这个曾经跌入深谷的人那样羡慕的那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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