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又股宗急得无意识地用爪子挠着地面。
“不!这并不是谎言!雪姬大人,几个月前……在您离开了出云之后不久,叶王大人他的心就被鬼支配了!他不是过去的叶王大人了!”
“……心被鬼支配?”
江雪听得挑眉。
“他可是阴阳师,你告诉我,他撞了邪,被鬼迷惑控制了?这也太可笑了吧?”
“这是真的!”
猫又股宗的声音里都逼出了哭腔。
“我看着叶王大人一天天变得……陌生……我想要帮叶王大人,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想去找前任家主,可是泉大人失踪了……前几天,叶王大人把雪姬大人带回来,我一直很担心,幸好您还没事……”
江雪听到麻仓泉失踪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倒是后面那句话让她有点在意。
“等会儿,股宗,你说‘带回来’,这里到底是哪里?这里不是平安京?”
“不,这里是出云,麻仓本家之内。”猫又股宗突然停顿了一下,过了会儿低声说,“我会找机会再来见您,请您小心保护好自己。”
江雪一手按着门,微微皱眉,并没有惊慌得大声呼唤股宗的名字,而是安静得就像之前并没有谁跟她说过话一样,就那么站了会儿,心中转过数个念头,最后重新走回去摸索着确定了琴弦的位置,换了一首祭祀的乐曲演奏。
把人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除了“与世隔绝”断绝音信的作用,也只能往想要摧残人的意志上想了。
“光”和“声音”是人类生存必不可少的东西,倘若去掉一切光明与声音,即使不用任何刑罚来施虐,单纯的黑暗囚笼也足够把人逼疯。
当然,在一个人将要完全疯狂之前,倘若有人解除了这种黑暗的囚禁,被囚禁的人就可能会产生强大的被救赎感——假如不幸的打开了门的就是最初关上门的那位,这就成了比斯德哥尔摩更惨的情况了。
江雪想了想,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她的身上,那可真是令人作呕的恶心。
为了避免那种情况,她还是先自己弄出一点声音来吧。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这个黑屋并没有把内外的声音传播切断。
那也挺好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某人应该能够听得到她现在的琴声吧。
好好听听吧,这可是献给死人的音乐,不是每个活着的人都有幸听到的,麻仓叶王。
江雪不厌其烦地把自己记得的那些祭祀用的音乐一曲又一曲地找出来,终于在她又一次换了曲子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门被移开了,灿烂到刺眼的曙光照了进来。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无法直视光明。
江雪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抬手拭去了被光线刺激出的泪水,这才看清楚门口站着一个人,逆光的神情看来略微有些可怕。
原来麻仓叶王不笑的时候是这种模样。
江雪抱着胡琴站起来,抬头迎向门口那位阴阳师的目光,连礼节性的微笑都没有给予,同样冷着脸说:“这可真是‘奇遇’啊,麻仓叶王。”
麻仓叶王看着屋内白衣的少女,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既意外又不悦,过了会儿才问:“为什么演奏那种音乐?那不是你的音乐。”
江雪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好笑,讥嘲地勾起嘴角。
“哟,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你又怎么知道我的音乐‘应当’是怎样?我演奏的,便是我的音乐。你不高兴就把耳朵刺聋了,那就不用听了。”
麻仓叶王因为如此尖锐的话皱起了眉,他欲言又止,过了会儿,他让开了路。
江雪看着对方的动作,见麻仓叶王侧身站在门口半晌没动,也就走了出去,看也不看麻仓叶王,向着背离他的方向继续走,但她才迈出一步就被人抓住了肩膀强行拉了回来,被迫再次面对了某张不想看见的脸。
“雪姬,不要这样说话……请你……像以前那样……笑着……”
麻仓叶王抓着江雪的肩膀,面上露出了近乎乞求的神情,下一瞬间又努力地想要像过去一样微笑,只是怎样也掩不住其中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