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晚风吹响了路边的风铃草。
将她推出黑暗的人来不及松手,被惯性饶了个圈,两个人因此交换位置,星野一向擅长这么做,利用外在条件达成自己的目的,从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游戏手柄看似在其他人手里,而星野早已在后面推波助澜。
她从来都不会把主动权放到别人手里,除却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白色的病房一如她离开时安静,过不了多久,星野知道那里会是另一番景象,唯一可惜的是,她看不到了。
在拥堵的晚交通时间,司机全力发挥职业生涯中积累的技能,见缝插针,准点把星野送到机场。
她拖着行李箱在外面的广场上站了片刻,直到晚风穿透外套,才走进候机大厅。候机厅里人流密集,大屏幕上投射的飞机航班很快就到星野所要乘坐的班次。耳边喧闹,却仿佛又什么都听不见。这一场邀请她独自赴约,没有人商讨,没有人阻止。星野看一眼手机,结城还在拨打电话,她叹了口气。
“结城?”
“星野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机场,我要离开这里。”她避开第二个问题,语气平淡。
电话那边空缺了好长一段时间,结城才说话:“确实,gental那边还没有撤销追杀令。”
“嗯,不说了,我要登机了。”
“记得隐藏好行踪。”
“嗯。”
两个人的对话,三言两语结束了。结城没有问星野的目的地,谁也保不准他们的手机没有被监听。她关掉手机,把手机卡扔到垃圾桶里。
……
飞机驶离机场,晚班飞机上的乘客大多陷入睡梦中,四周安静,星野察觉飞机由平飞转为俯冲,俯角并不大,睡目中的乘客并未受到影响。
迎面走过来,一位服务小姐拿一张烫金邀请函,放在星野面前,又转身回去,动作僵硬的如同一只木偶。
星野看了看里面的内容轻轻笑了出来。
再熟悉不过了。
字体上下翻飞,正是当年星野的学生雪乃——她写出来的。
没有什么犹豫,星野解开安全带,朝纸上写的地点过去,站在那里的是个女孩子,褐色短发,整齐利落,五官组合在一起,符合完美比例,神情坚定沉稳。离对方还有几步远,星野站定后率先开口,口气里还有一丝怀念,“雪乃,我不在这几年你长进了很多。横滨政府那边,多谢你了。”
“无论做什么,老师都能利用别人达成自己的目的,我还是不如老师。但是老师肯定知道,如果老师不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雪乃闷声说,“老师总是这样,什么都知道。我想做一些让老师大吃一惊的事情呢。”
“如果我不在飞机上,这架飞机现在估计已经撞在横滨的某个位置了。而且啊,不要着急,有朝一日,雪乃做的一定比我要好。”此时的星野完全像个长辈,眼神里全是对后辈的爱护,当年的星野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看着雪乃,像个大人似的。
“没办法,老师不死,boss总觉得不放心。”对面的女孩子有些抱怨,似乎对这极为不满。她忽略星野后面那些话,只挑了前半句回答。
“这种任务他也只敢派你来,不过——”星野顿了顿,说,“我早就该了结自己,只是被别人绊住才多活了几年,真是让boss挂念了。”
脚步声在安静的机舱里格外显著,身后走近一个男孩子银灰色长发,深蓝色的瞳孔皮肤白皙,一身西装打扮,俨然一个教养良好的小大人。
“他是谁?”星野问。
“易卜生。异能力叫玩偶之家,操控人的灵魂与□□。”
“是他控制的那些人啊。”星野转身朝他笑笑,“多谢了。”
“少费话了——”木偶线从易卜生的手里向星野笼罩过去,他才不想浪费时间寒暄,“如果你不死的话,任务失败,死的就是我们了!”
“我当然知道,毕竟这规矩是我在gental立下的,真是抱歉。”星野向后跃两步,嘴角习惯地摆出以前常用的笑容,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一样,“飞行员也被你们控制了吧,看来只有送你去见上帝才能解决这个事情。”
飞机下降到五千米,高空舱门忽然被弹开,强大的气压差引起空气对流,使人呼吸都变得困难,舱内的人衣摆猎猎作响,气氛骤然变化。
“老师习惯封闭空间作战,迫不得已,打开舱门了。”站在暗处的雪乃边说边握住匕首,朝星野冲过去。
二对一。
星夜的身体并不在最佳状态,这几天来她很少好好休息,又忙着处理以后的事情,心力交瘁,能撑到现在,已经近乎极限。她的作战场地一向选择在室内,方便实施计划。但是这次不行,对方了解她的作战风格,早已做好准备。
星野立刻反手扣住雪乃的手腕,控制她的行动,匕首离颈动脉只有一寸,从另一侧木偶线织成一张网笼过来,只留下右侧是唯一可以活动的空间。
右侧是舱门。
明知是陷阱,星野还是选择了唯一方案。
左脚踏步,扣住雪乃的手,星野借力转身,顺着气流带着雪乃避开木偶线,差一点,两个人一起掉出舱门。
扣在雪乃腰上的木偶线扯住两个人,两个人抵在舱门上,手表的指针缓慢扫过表盘,低温逐渐冻僵他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