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下午,柔和的阳光铺洒在以务农为生的熊守镇阡陌交错的田路上,一栋栋用泥石与稻草搭建而成的房子朴素简约,与她在白鸟家居住那种用上等木头雕琢建造而成的大宅子大相径庭。
脱离了刚才那个满是阴魂的森林,这小镇渗着草青与湿润泥土气味的空气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她才刚踏足田间,一个留着长须的老人就脚步趔趄的走来,用那双手扶着天晴:“天哪,请问是新的灭鬼人终于来了吗?我是熊守镇的村长……”
[灭鬼人?]天晴用衣袖捂住自己半张脸问道。
“对,专门灭鬼的灭鬼人,难道您不是吗?”
“啊,仔细一看小姐您的确没有配刀,”老人苍老的眼神染上绝望:“既然您不是,还是速速从这条村子中离去吧,约莫一月前,恶鬼潜伏在我们熊守镇,每到晚上就挟走镇里壮年男丁……”
“抱歉,本来是应该招待路过的旅人的,就是现在村子没有这个余裕,您最好是趁着天暗下来之前速速离去,我不想小姐您留下不好的回忆……”
那个老人说起话来身体颤巍巍的,估计是看见她身上穿着的振袖和服,不论质料、染色还是刺绣都是上乘,就觉得她身份非富则贵,不可耽搁。
天晴将老人身后的村子收入眼底,有些怀中抱着婴孩的女性弯着腰小心翼翼的从屋内探出头来,村子里的人眸中写着期盼和疲惫,连旁边的田也没好好打理了,该是受恶鬼的问题困扰。
天晴想了想,忽而微笑起来,眸中亮起了光。
[村长,您大可以告诉村民们都放心。]
“什么?”
老人仰起头来,视线模糊地望着眼前的小少女,只见她白皙的瓜子脸上笑意轻浅,温暖的融在阳光里。
[我虽不是灭鬼人,却是最可靠的阴阳师。]
*
“审神者,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在天晴要求后,村长就马上恭敬的按照她的要求给她安排了一个空间。
那是一间干燥的储物房,狐之助从天晴的衣服内跳出来,来到这个没有冤魂的地方,牠终于是好过一些了。
就是熊守镇的怪异事件,牠还在犹豫,审神者真的要参与其中吗?
“审神者,你不会觉得刚才的事件,听上去就挺危险的吗?”
[对我们来说危险,对那些手无博鸡之力的村民来说就更是危险了。]
“那你知道那些恶鬼是什么吗?是妖怪吗?”
[大概真不是妖怪吧。]
天晴蹲在狐之助面前,招招手,而狐之助亦听话的走近。
“不是妖怪,那你有把握吗?你不是才刚刚从那宅邸里逃出来,而且你看上去……就挺弱的。”
狐之助说的也是大实话。
虽然她此刻身穿材质上乘的和服,但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阴阳师该有的法器、也没有灭鬼人该有的刀刃,狐之助之前是知道阴阳师的,阴阳师好歹得拥有召唤式神的能力吧?
但来的路上,天晴却跟牠说过,因为家族对她的制约,她不曾拥有过任何一个式神。
“……我们到底能用什么战斗?”
狐之助一脸困惑,假若他们先回去本丸与本丸刀剑男士取得联系,要回来和恶鬼一战倒不是不可,但天晴这细胳膊细腿的,光鲜漂亮的小丫头,到底能做些什么?
与狐之助操心懊恼的样子相较,天晴倒是淡定。
她的视线直勾勾的望着狐之助,把牠从头到脚的打量,那视线看得狐之助浑身发凉,毛发直竖。
“审神者你该不会在打我的注意吧……”
[嗯,在想你的皮毛到底值多少钱……]
“等、等等!我狐之助为时之政府卖命却不卖.身的!”
[诶,但这可是一条财路,反正你的皮毛没了会长回来,把你送走了你也晓得自己回来找我……]
“你、你是魔鬼吗?!!”
狐之助哇的一声哭出来,正要逃走,却被天晴精准的抓住小后腿,将牠像襁褓婴儿那样抱到怀里。
而狐之助四脚朝天的躺在她膝上,都以为她真的要把牠的皮毛取下来了,结果天晴却只是抬起手,将狐之助脖颈上的小铃铛取下来。
“审神者?”
狐之助有些奇怪,却见天晴认真的端详着他失去光泽的铃铛,接着修长的指尖做了一个取物的动作,缓慢地……她居然从平平无奇的铃铛中取出一小块像绒毛雪一般的发光物体。
“啊,这是!”
狐之助一眼就认出来了,牠在天晴的怀中瞪圆眼睛,都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此刻望着那颗绒毛雪一般的发光体在天晴的手心上悬浮,牠又想起自己找到天晴前发生的奇妙事情。
一个牠找到白鸟家之前的奇妙经历。
[……狐之助。]
“是、是的!”
[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啊,那是……我从本丸出发时跟装置许愿,要找到与白鸟初大人拥有相似气息的你,那之后时空穿梭装置运行起来了,却、却把我传送到一栋废弃的寺庙面前。”
“我独自走进去,那里头有一口锈迹斑斑的青铜大钟,然后在无人的寺庙内,大钟突然响起,里头飘出这个光球……”
“当时真是吓死我了,时之政府的穿梭装置甚少出差错,也不知为何会把我传送到那个诡异的地方,那时候我也不不知道这光球跟上我了,只知道急步再离开,之后,再一次传送……我就来到你房门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