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要对方一个想法,那些小蛇就会在瞬间将他的身体撕成碎片。
在这个萧杀的气氛下,鬼切眉头皱起,再闭目回答:“没有,我只是想确认她是不是真这么蠢而已。”
说罢已经把手臂收回来了,而一声阴柔的笑声再度传出,和那些沙沙的蛇动声一同逐渐消弭在屋内。
[再有下次,撕了你哦。]
鬼切没有理会,在感觉到那阴凉的气息消失后,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被蛇拉皱的衣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一无所知的天晴,终于起身慢悠悠地离开。
……连八岐大蛇都选择守护这个丫头吗?
她身边,真尽是奇怪的事情。
*
清晨的阳光与鸟类鸣啭的声音一同渗入屋内。
天晴在床榻上苏醒,惊奇地发现自己双手都被妥善的用绷带包扎好了——那些伤口突兀的痛楚也变得相当轻微。
是药研来过了吗?还是山姥切偷偷进来为她处理的伤口?
“我自己不可能包得这么好看啊……”
她困惑地左右翻看着手,随意整理了凌乱的长发,就拖着一身松垮垮的睡衣打开房门,接着……注意到了那如同一块巨石那样纹丝不动地跪坐在她房门旁边的鬼切。
“啊,对了,他都变回本来的样子了啊……原来在白天底下,他看起来是这样的……”
天晴摄手摄脚地靠近那个式神,在他睡着时,那总是伴随在鬼切身旁、仿佛拥有生命的鬼手也像一只睡着的大狗狗一样躺在地上,没啥防备心的展开了手。
她弯腰打量着鬼切那被晨光直晒着的脸,在干净白皙的脸上,他鼻梁高挺、嘴唇抿成最漂亮的直线,合着的眼帘上有两把微翘的睫扇,阳光像雪一样铺晒在他的眼脸上,在眼窝上落下倒三角的光影。
她没想到居然有人会以如此端正的坐姿睡着,双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之上,身穿的狩衣整洁无暇,若不是他身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她都会以为眼前的鬼切只是一尊特别好看的武士雕像。
说起来,这家伙睡着的时候看着好无害啊。
像个孩子一样,竟让她看出了那个小鬼切的影子。
天晴蹲在鬼切身旁,抱着膝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直至……
鬼切突然像有所感应般睁开了眼睛,用慵懒惺忪的视线与她对上。
那格外安静又毫无怨言的眼神把她抓了个正着,带点性感的眼神叫天晴的心跳没来由的停顿了一拍,脸颊迅速烧红了起来。
“我没有偷看你,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睡在这……”
她此地无银地挥手解释,而鬼切却像听不见她这道问题似的,只是迷迷糊糊的把手伸过来,靠近她的脸……再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他的手心冰冷,但她却感觉自己胸腔有点滚热。
接着,他居然毫无征兆的把包在她手上的绷带一圈圈解下来,仔细观察。
再用仿佛含着沙子的声音说了一句:“……看起来好很多了。”
感受着鬼切指尖微凉的温度,天晴突然注意到什么:“……这个是你帮我包扎的吗?”
“是,怎么了?”
“没什么……”
她只是有点意外而已。
天晴跪坐在鬼切面前,看他莫名认真的检查着自己的手,胸腔微暖,连脸颊都悄然红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其他人接触的时候,她都会急着缩回去的——只是对方是鬼切,或许是因为对方是他,她就无法拒绝了。
她知道他是最不轻易接触别人的那个,所以他的每一次大胆的“逾越”,她都只能像个老实小孩那样任由他靠近。
而他也见过她那副拼命藏起来的样子。
“你的手好小。”
在他检查期间,一声无奈的话从头顶传来,他的热息扑到她手心上,不知为何那热度又传到她脸颊上。
“因为我还没变回原形,之后肯定一下子长大了。”
“……手小,筋腱位置一点也不柔软,容易受伤。”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鬼切还是一如既往的寡言,他用指腹揉着她手腕的筋部:“只是这双手,不应该拿来战斗。”
他平淡的语气就像平常他说话一样木讷,但因为两手正在交握着,却平白为这句话添加一些温度。
让她心脏柔软起来。
*
#31
宁静的清晨很快被廊道尽头传来的脚步声打破。
天晴认出那窸窣的声音与脚步,想到是山姥切要来了,她就马上见鬼似的抽回自己双手,红着脸把面前的鬼切赶走:“你快躲起来!”
“……什么?”鬼切不明所以,他怎么突然又得跑了。
“别问,你回去后山修炼!”天晴脸红耳赤的把鬼切赶跑,再将那些散落在走廊上的绷带全数踢回房间内。
这时山姥切刚好走到最后一个拐角了,看天晴已经醒来,奇怪道:“你已经醒来了啊。”
“是、是的……”她马上把受伤的双手别到身后,慌慌张张地说:“我会自己洗嗽,山姥切先生你就让烛台切先生给大家准备早饭吧。”
山姥切看出天晴的脸要比平日红出许多,有些担忧的弯腰看她一眼:“你脸很红,没事吗?”
“……没事!”天晴忙的挥手否认,不知为何,被山姥切一本正经地说她“脸很红”,她就更加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