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平安京一趟之后他也发现了,京都里的确发生了很多事,阴阳寮里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他还没走进门就被人以京都事多的借口搪塞出来了。
实际上或许也并不是借口。
但是,如果那两位大阴阳师也是这样想的呢,如果他们也觉得平安京中公卿的安全比乡野里一座小山上的神明要重要得多呢?
一目连大人对他们来说是可以拼尽上性命的重要存在,但是他们却没理由要求别人也这么想。
这是下策,但是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卜部季武握紧了拳头,低声道,“雪女和胧车带她去了伊势,她们……她们会保护她……”
剩下的话他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就连他都觉得这种话很可笑。
院子里静默了半晌,然后响起了贺茂保宪一声轻笑。
“哦,这个我倒一点都不担心。”
卜部季武一怔,茫然不解地抬头看他。
黑发男人上下抛着手里的卷轴,似乎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懒散样子,懒洋洋地对他说,“小子,你去过城外的黑雾山吗”
卜部季武呆呆地看着他,有些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贺茂保宪也没跟他多加解释的意思,他将那卷卷轴塞进袖子里,抬头看向了通往前院的小径,身体往身后柱子上一靠像是等待着什么一般。
卜部季武的请求还没有得到回应,他垂在身侧握着拳的手紧了紧,咬咬牙正要再次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他条件反射地回过头,看到一只毛茸茸的萱鼠从草丛里窜出来,黑溜溜的眼睛似乎瞟了了他一眼,然后垂着爪子安静地立在了一边,站姿非常端庄。
式神?
卜部季武反应了半秒才想起来,萱鼠走路的动静不会有这么大,他刚刚听到的脚步声应该是人的。这个念头刚刚在他脑海中一晃而过,庭院中半人高的杂草一路晃动过来,被枝繁叶茂的草叶覆盖了大半的小径急急忙忙地跑出一个人来。
“保宪大人,晴明大人……”
来人穿着阴阳师常穿的狩衣,头戴乌帽,三十来岁上下,应该是阴阳寮里哪个阴阳师。他被萱鼠式神领着一路跑过来衣襟有些乱,帽子都歪了,说一句话都要喘三口气。
“陛下,陛下急召您二位进宫……诏书下发到寮里,您,您不在……我……我就找到这里来了……”
“哦。”贺茂保宪双手笼在袖子里,脸上却没多少意外的表情,“说什么原因了吗?”
“说是陛下今夜赏月时观测到有凶星入北斗,觉得是凶兆,所以特招您二位入宫卜卦一番。”
阴阳师喘够了气,终于一口气把话说匀了,然后抬头就看到贺茂保宪似笑非笑地勾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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