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很用力,像要在土地上剁出个坑来,雾夕跟了他足有一小时,他才终于停下来,回头望向她。
“对不起。”他木着脸说。
雾夕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想了想说:“你这个脾气,是会吃亏的。”
“嗯,”中原中也闷闷地答应一声,“我脾气不好,大概是天生的。”
有时他觉得自己身体里栖息着一头野兽的,这名为力量的兽,使他躁动狂热,不能安然,总得燃烧沸腾。
这话雾夕不知道怎么接,她加快脚步,走到他身旁,中原中也同她道:“天都黑了,你回去吧。”
“一起回去吧?”
中原中也不想回去,想了想说:“我是男孩子,就算在外面游荡一整晚都没事。”
雾夕道:“可你也是个小孩子,会觉得孤独,还会钻牛角尖,会难过,我不放心你。”
中原中也动了下嘴唇,没说话,两个人沉默地漫无目的地走了会儿,他低着头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雾夕心想,什么叫做错呢?
不过从想达到的效果和实际达到的效果来说,恐怕确实算不上对吧。
但她不想这样说,于是道:“中也要是想和大家关系更融洽一点,可能要改变一下做事和说话的方式,变得更狡猾聪明些才好。”
中原中也闷闷地说:“我反正是做不到这种事的。”
“那就算了,”雾夕轻描淡写道,“今晚住旅馆吗?”
中原中也看了眼周围,道:“还早呢,不然我们去游戏厅玩吧,你会打游戏吗?”
他想她是不会的,“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雾夕没正经去过游戏厅打电玩,但她当然是会玩游戏的,
很快就上手了,开始输了几局,到后面倒是要压中原中也一头了,倒意外是个不错的,很能让人提起干劲的对手。
中原中也玩得挺畅快,还同她说:“这款游戏新上市不久,我也只是新上手。”
说着说睚,他脸红起来,很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不吱声了。
雾夕觉得惊讶,怎么她以前就从没发现这个年纪的男生这么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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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用游戏厅提供的泡面对付了,出来已经是两三个小时之后的事,得考虑在哪过夜了,中原中也摸了下夹克里兜,脸色一变。
“糟了,我忘带钱了,”游戏厅是之前充过钱的,没用现金,雾夕看着他的脸色说:“还是不想回去吗?”
中原中也摇摇头,却又道:“那不然还是回去吧。”
看在他那么可爱的份上,雾夕一点都不想勉强他做不想做的事,于是道:“不会没地方睡觉的,你跟我来。”
中原中也还以为她身上有钱,结果跟着她走小路拐了两个弯,停在了一栋极漂亮的小洋楼前,怎么看都不像旅馆,就算是,大抵也价格不菲。
可雾夕偏偏去敲门了,同开门的女佣说了几句话,指了下旁边的中原中也,很快就被请到客厅里。
第9章
洋楼的主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很漂亮,举止间透着种富足生活养出的骄矜。
是中原中也平常就算偶然遇到也完全不会有交集的那种人。
但雾夕和她相识而且,交谈起来就像正常的朋友,只因为年纪小略处于弱势,也因此被关照。
那女人用扫了中原中也几眼,眼神中透露着他说不清的意味和她唇畔的笑意都让他觉得窘迫。
好在她也没多少谈话的兴致,很快就回房间休息去了,佣人领着他们俩去了相邻的两间客房,就华丽舒适程度来说,倒是比住旅馆称意得多。
站在房门口,中原中也想说些什么却止住话头,却看着雾夕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羊?”
雾夕眨眨眼,“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走?”
中原中也道:“想不出你有留在羊的理由。”
她想了想,道:“我肯定会去读书的,不过不一定非得离开羊,这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位于镭钵街的简陋屋舍,还有担忧着未来,却茫然没有方向的同伴们,实在没什么留恋的价值,雾夕想她是会在恰当的时候离开的。
中原中也颔首:“当然可以。”
她用商量的语气同他说:“中也也去读书吧?”
中原中也有点认真地思考了下,说:“羊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去念书不方便吧,而且我也不想以后去公司之类的地方上班啊。”
这个时代,读书的人比不读书的少,好像有学历也只是额外适合去某些企业就职,要是诸如mafia之类的黑色产业,那就连学历都用不着呢。
雾夕开始反省自己非读书不可的念头是不是之前社会生活产生的惯性,但她也不打算改变主意,只有些认真地对中原中也道:“你该想想以后了,不为自己,也要为羊想。”
中原中也皱起眉来,“我尽力了。”
雾夕摇摇头,“没有往上走的路,就多半会往下坠,维持现状反而是最困难也最一厢情愿的。”
看他露出困扰的神态,雾夕又劝道:“也或者,你可以多看看外面,多认识些其他朋友。”
中原中也笑了起来,“你倒是认识很多人。”
雾夕也笑:“对呀,以前老是被家里人管着,他们说得好像外面都是些坏人似的,可外面虽然有坏人,可是亲切好打交道的人也很多啊。我很喜欢和不同的人相处,因为能看到很多不一样的生活状态和可能性,另外,遇到这种因为吵架和闹别扭跑出来的时候,也不至于没地方可去啊。”
中原中也笑了一下,脸上那种残余怒气的僵硬终于消散了。
第二天一早,中原中也接到通电话,风风火火地走了。
雾夕也同这位慷慨的朋友告别离开,走在街道上,清晨的温度和风都很宜人,她也不想回镭钵街去,可能是想着以后的去处,走着走着,又到了森鸥外的诊所。
“你来的不巧,”
他打开门侧身让她进来,“我让太宰帮我去买点东西,他大概要中午才会回来。”
就连爱丽丝也不在,森鸥外道:“正好,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普通规板的长方形桌子,冲泡出来待客的咖啡有点寒酸。
不知为何,森鸥外看上去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雾夕不着急,就同他扯起闲篇来。
“森医生好像也快四十了吧,没有结婚吗?”
森鸥外拿手指了下自己,很震惊:“我像是四十岁吗?”
胡子拉碴,不休边幅的中青年男性,几岁或者十几岁的差别本来就很难看出来,雾夕盯着他沉默起来,场面非常尴尬。
森鸥外抓了把头发,崩溃道:“我今年才三十三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像我这个年纪的单身汉,一抓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