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呼吸,爱绮感到自己的情绪在逐渐冷静,她朝副驾上的小猪玩?偶瞥去一眼,有点无奈。
连复活卡生成的玩偶都有理由解释了,苏格兰,你是给自己找到一条生路么。
“系统,我要把复活卡赠予给苏格兰。”
……
下车,关上车门,直直看过去便是依靠在车前的琴酒和伏特加。
手里捏住小猪,再接过琴酒抛过来的枪,明明枪身于风中吹得冰冷,爱绮握在手里却觉得里面有心脏在跳动般炙手。
“去吧。”琴酒说,“我和伏特加会在楼下接你。或者,你需要我亲自上去验货么?”
“不用了,琴酒先生,交给我自己吧。毕竟是第一次,也有可能出现连补几枪的丑相,我可不想让您看到。”
爱绮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卯川爱绮应有的情绪,应当是被苏格兰背叛的愤怒和对琴酒的愧疚。
她说话的调子并不稳,可以听出是在抑制住自己喷涌的情感,甚至会让旁人误认为在克制激动,第一次手刃叛徒的快感与发泄的恨。
琴酒果然注意到她的状态,呼出的细腻烟雾在空中飘散,他稍微朝爱绮倾下身。
“原来如此,苏格兰是你选中的人?那么的确该由你解决,双重的背叛用血来赎罪是最好不过。”
第一重是对组织的背叛。
第二重是对卯川爱绮心中的家的背叛。
出门太过匆忙,头发都没梳好,开车也忘记关窗,爱绮的发型现在可谓是凌乱至极。她一手撩开挡在眼前的碎发,手指与发丝缠?绵又分开。
声音低得就像是婴儿入睡前的叮嘱。
“不会让您失望的。”
唯一通往天台的楼梯是铁质的,哪怕是平底鞋踩在上面都有咚咚咚的声响,这于爱绮而言,是剧目高潮来临前的预告节拍。
她把小猪随便放在了某一楼的角落,很隐蔽,很难被找到。
天台的门也是关着的,开门时需要很大的力气。打开后所呼啸而来的风,爱绮才发现那是风压使得用力,风与惯性让她差点没站稳。
“原来是你,爱绮。我还在想会不会是琴酒或莱伊。”
“苏格兰。”
爱绮举起枪对准他。
诸伏景光一愣,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指拿着杀人的武器的她。
冲击力不算小,心里曾经一直秉持的东西就蓦地消散了,他甚至不太敢去看爱绮的双眼,似乎是害怕她变成另一种陌生的样子。
他刚才已经给零发了最后的讯息,无畏地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死神。
可当看到死神是爱绮时,他又忽然心有不甘,升起无端的怒气。
是谁让她拿上枪?是谁逼她来处决自己?
——是组织。
难道说真的就甘心这么早死去么?
爱绮与诸伏景光面对面对峙,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最后,枪口离他的胸口不过二十厘米。
“对不起,爱绮。”既然是卧底,那么从一开始就在欺骗的诸伏景光说着,“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觉得光是一句道歉,就能免去死亡了么?”
卯川爱绮咬牙切齿。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离开我……”
“为什么你是公安的老鼠!”
诸伏景光定眼一看,发现她的双眼里盛放的是燃烧的火,动人心魄,不免一愣。
“放弃公安吧,我们就这样没有顾虑地在一起生活,不好么?”
倒戈吧,如果他就此倒戈,说不定就能活下去。
爱绮想,这游戏实在是太过真实了,虽然有复活卡的保险在,她还是不想杀人。
把枪口唰的一下按在他的胸口,爱绮狠狠地向前怼了几步,本就抵抗意愿就不大的苏格兰被这股力带动,两个人踉跄地倒退,直到他的背抵在天台的栏杆才停下。
诸伏景光想,这大概是爱绮离自己距离最近的一次。
他遗憾地摇头:“不好,这也是对我的国家的背叛啊。”
意料之中的回答。
这个天台如同孤岛,除了萧瑟的风与抬头被云雾拢住羞涩的月亮,什么都没有。
诸伏景光是意外搁浅的鲸鱼,没有人会救他。
如果不是爱绮终结他的生命,那么琴酒也会上来补刀。
他想象不出爱绮下不了手的后果,会被责骂吗?会被组织其他人蔑视吗?
会被琴酒一脚踢开吗?她可是把琴酒视作自己的父亲,那么依赖、崇拜琴酒的她啊。
他不忍看见那样的爱绮。
“还是杀了我吧。”
他轻轻说,不动声色把枪口移在了左胸口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口袋,里面有一只手机,承载了与公安线人联系的情报,绝对不可以暴露——必须让子弹穿过这部手机才行。
爱绮的手指扣住扳机,“是,我要杀掉你。”
“但是我要告诉你,诸伏景光。现在的你是日本公安,我有办法让你的生命重来一次,洗去外衣,这样就可以完全变成我的苏格兰了。”
诸伏景光苦笑:“你在开玩笑吗?人死不能复生——”
“我说可以就可以!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呃……”爱绮迫切地从他的脸上寻找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相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