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流明。
七海建人呼出一口热气: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天草流明听到这句话,快速地甩了甩脑袋。
七海建人眸子微微低垂:那么,你觉得亲手斩杀变成咒灵却保有常识[人类]的我,是个好人吗?
天草流明嘴唇嗡动。
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呢?
七海建人微微仰起头,透过透明的伞,看着滴落在伞皮上的雨滴。一滴雨落下来的时候, 是美丽的。但是很快,就会被其他散落下来的雨,快速拍开,滑落。
美丽是相当短暂的。
就像时间一样,稍纵即逝,可能一晃神就会发现,竟然过去了这么久。就像是流明一样。
你长高了。
半天,七海建人轻声说着。
随即抬起自己的手,朝着天草流明的脸探了下去。天草流明下意识低下头,视线里,就看着那只手擦过自己的视线,然后,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用那种可以说是摸脑袋都轻度拍了拍。
随即而来地,就是那一如既往的温柔。
你已经长大了。
有些东西,也要学会自己去思考了。
七海建人收回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再晚一会,食堂特供的饭就要被用光了。
流七海建人嘴唇嗡动:那么,天草同学。
要一起撑伞离开吗?
天草流明呆呆地看着他。
七海建人缓缓地呼出一口气,随后看着伞外面的雨势。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变小了很多以后,他看着还紧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想了想,便直接掰开,然后把伞柄搁到了对方的手里。
做完这个动作以后,他随意地拢了一下风衣。
记得回去喝一碗姜汤。
那么,再会。
七海建人缓缓转过头,随后踏出一步。
雨水落在脸上什么的,真是难受死了。
就像是还在高专时期时。挚友死去时,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身体被咒灵破坏,遗体都无法保全的时候。
那一天,也是下了这样的一场雨呢。
看着七海建人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中。天草流明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伞柄,然后,试探地迈出一步。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天草流明在自己的心里头问着。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天草流明脑海里反复出现,七海建人时时刻刻记得他的喜好,还会哄着他喝鲜牛奶,会担心他,在乎他的心情。还有在那摩天轮之下的关怀。
血缘之类的东西,乃至于身份,乃至于一切真的很重要吗!
砰地一下。
是鞋底快速踩落在水面上的声音,也是那一次摩天轮烟花彻底绽放的声音。
天草流明握着伞,哒哒哒地在水面跑着。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再然后
伞啪地一下落地,已经开始拔高的身影直接撞进了那个高大却又温暖的怀里。
天草流明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七海建人的后背里,小手环绕着对方的腰身。
一下子说出那么多的话,我可是很难反应过来的啊!
血缘什么的压根就不重要!要是重要的话,那个混蛋爹也不会发出想要杀了我的声音
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天草流明手指蜷缩着,声音再度哽咽了起来:想无时无刻见到您。
想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您。
天草流明拥紧对方。
七海、叔叔。
细碎的哭腔,属于少年的声音一下子都涌进了七海建人的耳朵里。
七海建人猛地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而来的,便是那被拍开的伤感,以及无奈。
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还没有长大啊。
七海建人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随时轻轻地握了握天草流明的手:该松开了。
我不!
除非七海叔叔你叫我的名字!
七海建人听到这句话,身子微微一僵。随后他抿了抿唇,微微侧头,声音温柔,然后,轻轻地包裹住那个发凉的手。
流明。
一起去吃午饭吧。
至于其他你无法做出的决定七海建人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天草流明的眉头:等你成年后,再好好思考吧。
天草流明举起两个人紧握住的手,然后,贴在了自己略微冰凉的脸上。
他轻轻眨动着眼睛,再度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好。
都听你的。
***
所以主上你直接淋了一场雨?还一不小心让主上你的叔叔生病了?
凉亭之中。
鹤丸国永听着天草流明做出了怎样的事情以后,难得嘶了一下,不过话说回来,主上你竟然没有生病吗?
小孩子鹤丸国永看着天草流明难得没有抵触小孩子这个称呼时,不由得摩1挲了一下下巴。他挑了挑眉头,再度出声:按照主上你这个年纪,身体免疫能力,也不算太好。
想知道吗?
鹤丸国永眨了眨眼睛。
天草流明朝着鹤丸国永勾了勾手指头,后者思考了两秒钟,随后把脑袋凑了过来。
然后,就听着一个明显脱离少年感的声音,带着那朝气蓬泼的质感,一下子涌入了耳朵里。
那当然是
我,是你的主上啊。
鹤丸国永站直身体,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耳朵:没想到主上在这种时候就已经会绽放属于自己的魅力了。
若是主上真的是审神者的话。
鹤丸国永眸子微微闪动:说不定,陪伴在您身边的[初始刀],就不是我鹤丸国永了呢。
天草流明抬起手指晃了晃:哪有那么多的若是、如果呢!
不过接下来还要陪陪七海叔叔才行。天草流明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一声:毕竟陪我一起胡闹什么而感冒之类的,听上去就像是会被斥责的话题吧?
说不定哦。
鹤丸国永眨了眨眼睛:说不定,事情会出现转机哦?
刚说完,不远处就走过来几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三轮霞眼巴巴地看着身体健康,高高竖起高马尾且露出一张帅气脸的机械丸,忍不住出声,想要再确认一遍对方的身份。
你你你你真的是机械丸吗?
机械丸头一次以这种身份、这具身体,以一种无比短的距离,跟对方呆在一起,导致他整个人有些不自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