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性不大,杀伤力十足的话语让女神伊什塔尔原地就蹦了起来。
吉尔伽美什赶走她自己坐上王座,一手撑着自己的脸颊道:所以呢,发生了什么吗?
伊什塔尔在原地咬着手指思索了会,最后道。
我可以告诉你。她咬牙道,但是你不准骂我啊!
吉尔伽美什:你先说吧。
伊什塔尔狐疑地探过头:不许骂我哦。
吉尔伽美什勉为其难。
嗯。
于是像是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的女神骤然挺直了腰杆,一抛长发,高傲地说道。
关于恩奇都和那个小鬼的事情。她说,别扭地看向远处,如你所见,小鬼是恩奇都执念的产物,在你老老实实回来当城市的奴隶之后,他存在的意义在逐渐消散。
毕竟沢田纲吉产生是因为恩奇都对即将孤独独行的友人的担忧才产生,在见证了吉尔伽美什被万人簇拥,在高朋万座中露出真情实意的笑容之后,便逐渐虚弱了下来。
伊什塔尔漂浮着视线。
就算用了特殊的方法,也最多把恩奇都保留下来当然要拜托我伊什塔尔大人不将他的存在告诉其他神。她顿了顿,带着微妙的怜悯说道,但是另一个家伙那家伙的肉身已经在消散了,放弃吧。
这番吉尔伽美什得到主治医生放弃吧救不了了的回答,忧心忡忡地注意起幼崽。才发现虽然时不时咳些血,但幼崽却似乎并没有什么修养的意识。
相反,似乎是察觉到时间的紧迫,他更加地繁忙起来。
这具体就体现在,纲吉同侍从手中要来更多的写作工具。
这个时代尚未创造出纸笔,因此只有简单的石器和泥板。
但是这也足够了。
在同恩奇都拉钩钩的那天,纲吉就已经认认真真地思考过了。
如果他再大一些,稍微了解一些造纸或者其他用具制作的方法,那他将会为这个时代带来巨大的改变,足以让自己留名青史。但是,正如前文所言,他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孩童。一定要说的话,只有一个能够被称为特长的东西。
他能够敏锐地察知人心,能够用简单的文字描绘出见过的美景,能够编织出无人敢想的梦境,也能够以凝练而真实的笔触,记录最璀璨的诗篇。
这个时代的文字他是不会写的,而这件事情也需要瞒着吉尔伽美什,因此恩奇都就成为了最佳的代笔者。
他们每天清晨天光未揭之时便离开宫殿,夜幕驱星而归。晚间就躲在最高处,看着乌鲁克城的夜景,写下这座城市的繁盛。有时笑声高谈,偶尔轻声低唱,恩奇都会带来他出生之地与神界的故事,为纲吉的笔下增添独属于这个时代的神秘色彩。偶尔鹰会展开翅膀,为他带来从未见过的、独属于这个时代的事物。
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疲惫,但是沢田纲吉却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好。
乌鲁克是这个时代的奇迹,也将是整个人类时光长河中不容遗忘的璀璨星辰。
也是吉尔伽美什所追寻的、最盛大的、能够在千万年后,也将他铭记的伟业。
恩奇都以自己的死亡塑造了真正的吉尔伽美什王,吉尔伽美什以己身塑造了最强大的城邦乌鲁克,而他将以微弱的笔触,将这份伟业记录流传。
城市的营建会在时光的消弭中灰飞烟灭,但文字会让这份功绩永久流传。
这就是沢田纲吉的野望。
于是千百年后,乌鲁克仍存于此。
第37章 037
037
像是梦境一般的旅程结束了。
沢田纲吉最后在恩奇都的花盆上花了一朵十分幼稚的五瓣花朵,留下自己曾经存在于此的痕迹。
在某个晴日高照的时刻,他抱着恩奇都登上王殿的最高处,过分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得翻飞起来,黑色的鹰一头撞入他的怀中。
沢田纲吉于是轻声笑了起来。
这笑声逐渐变大,满满的变成朗声大笑。
站在这样的高处,沢田纲吉本应该说些什么豪言壮志。但是此时此刻,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将恩奇都捧到自己的额前,用额头和恩奇都贴贴。
抱歉,恩奇都。他亲昵地说道,以后就只有吉尔陪伴你了。
乌鲁克的王双手环胸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阴影之中,纲吉却不想要在这时候去搭理他。
他将恩奇都放在身边,仰起头,乌鲁克的蓝天一如既往。
真美啊。他轻声喃喃。
金绿色的光点从他的身上浮起,背对着王的男孩坐在宫殿的边缘,身体从脚踝以下开始逐渐消散。
金绿色的光仿佛白日里的萤火虫一般飞腾,几乎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快到恩奇都甚至没来得及伸出绿苗,就已经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乌鲁克的号角奏起,无数正在商谈的、劳作的、嬉戏的乌鲁克臣民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向着王所在的地方低下头颅。
在时光的消弭中逐渐失去原本模样的文本曾经记载。
王失去友人,却发誓励精图治,共铸彼此共同的荣光。
于是奇迹在神之末代诞生,神代在此落幕,而吉尔伽美什的时代却真正地开启。
过了十年、百年、千年,吉尔伽美什和他的伟业成为了时光中微不足道的沧海一粟。但他的功绩和英名却被苏美尔人长长久久地流传。
王的英名与伟大不断召唤着新人,于是在时光的长河之中,以吉尔伽美什为名的史诗与诗歌不仅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散,反而愈加丰富,人性与神性并存的吉尔伽美什王,终究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之中永生。
沢田纲吉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他从梦中醒来,对上一张秀气的小脸。
被男人潜在手里的伏黑惠眨了眨眼,认出这是陪自己玩过的小哥哥,眨眨眼,拉了拉牵着自己的男人的手。
男人很快就被幼崽给唤回了视线,他熟练准备蹲下身抱起幼崽,与睁着眼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纲吉对上视线。
纲吉抬起一只手,乖巧地像是招财猫一样摇了摇。
早安。他友善地打招呼,伏黑先生。
男人名为伏黑甚尔的男人低低啧了一声,挠了挠头发。
正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女性带着惊异的声音。
甚尔?
伏黑甚尔站起身来,朝着到来的女性露出营业性的微笑。
你来了啊,佐枝子。
在他娴熟地挽住佐枝子的肩的时候,伏黑惠已经蹲下身,朝着纲吉伸出了手。
是要拉我起来吗?纲吉歪歪头,先摸了摸伏黑惠小海胆一样的一头炸毛。
当他收回手,却发现身边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女孩,正歪着脑袋,像是小松鼠一样看着他们的互动。
见他伸手摸了摸惠的脑袋,女孩子也看过去,露出渴望的目光。
三个孩子的互动很快就引起了大人们的注意。
佐枝子依偎在伏黑甚尔的怀中,有些迟疑。
这孩子就是惠君了吧。她对伏黑惠的存在并不意外,迟疑的目光挪到纲吉的身上。
这孩子是?
伏黑甚尔不甚在意地答道:是邻居的孩子。
原来如此。佐枝子蹲下身,双手扶在蹲在纲吉和惠面前的女孩子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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