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凉眯着眼逼近安室透,从旁边床上拽过枕头在掌心一拍一拍。“你是不是想着把我取代了成为组织的新干部?快快从实招来,不然犹如此枕——”
她把枕头拍得啪啪作响。
安室透向后靠在床沿上,清水凉跪在地上,一条腿挤在他腿间,凶巴巴地把一张小脸贴近了,枕头扔在两人身体中间,一只手越过他的肩膀按在床沿。
“犯罪嫌疑人波本,还不快把你的罪行从实招来!”
安室透哭笑不得。
“……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嗯?”清水凉狐疑地又凑近了些。
安室透滚了下喉结,浅浅的阳光在他眼中碎成一片星海。
“小凉,你之前曾问过我……有没有想杀了你的时候……”他说话的时候情不自禁想移开目光,又强迫自己固定在眼前望着他的迷蒙混沌的一片黑暗里。
他抬起手碰了下她的眼睛,清水凉下意识闭了下眼,又睁开。目光安静而清澈。
“你已经知道了,我是公安在组织里的卧底。”安室透熟练地无视清水凉[你怎么又提起这事儿]的谴责的目光继续说:“我不想再骗你,所以我要承认——有过,有过不止一次。”
那时候清水凉是怎样的心情呢。
安室透当然知道她不会意识到自己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搭档其实正想着怎么杀了她,怎么利用她。
因为她那个时候正一心想着把买来的平安御守送给搭档,或者沉溺在游乐场的设施里满心欢喜。
所以她不会为此伤心。
有时候安室透会想如果当时他真的下手了而且成功了会怎样,那样世间就少了一个黑樱桃。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少女其实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冷漠残忍,她生长在最黑暗扭曲的地方,所以拼尽全力也只能开出一朵扭曲的花。
而当时的他,因为傲慢和偏见,路过了那朵花,无视了它奋力生长的艰难,却埋怨她没有在一片阴雨污泥里长得阳光美丽又圣洁。
他一点也不了解她。那时候他盘算着黑樱桃的实力和城府,怀疑她在他面前是否伪装着自己的真实,计算着利用她的得失利弊。但其实——
“没关系啦,我知道你是卧底,警察想要杀掉坏人不是很正常吗?”
这个人有时候傻得让人头疼。
安室透倒宁肯她怪怪他。
清水凉笑了下,摸了摸安室透软和和的金发。
“再说,你以为谁对清水大人下手都能得手吗?——笨蛋波本哥。”
黑樱桃确实手染血腥,但也是她,救下了他的几位好友。萩原、景光还有松田……如果不是她,安室透想,自己大概只能在某个平凡的一天,突然收到他们的讣告,还要继续强颜欢笑。
“嗯,我是笨蛋。”安室透指尖微微颤动,他轻轻抬起手臂,在即将形成一个拥抱时又放下。他的目光触及到清水凉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于是拿起她的一只手放到他的胸膛上。
心脏剧烈跳动。好像要刺破他的皮肤,涌动进她的血液中去。
“我以我的心脏向你起誓。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我会永远保护你,将你放置在与我的国家同等重要的位置,在我的性命之前……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死去。”
“倒……倒也不必如此。我又没真的生你气,不必发如此毒誓。”清水凉露出惊恐的表情,想把手收回去,又忍不住流连了下手下的触感。
安室透没再解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感觉怎么样?”
“嗯……”清水凉慢慢把手缩回来,试探着说:“感觉挺不错的。”
安室透往后仰了点,因为这个动作,他的脖颈线条和锁骨都更清晰地浮在清水凉眼前,看上去好像是被故意送上来似的。
“你想摸的话可以接着摸。”
他的嗓音好像带了酒香,把清水凉熏得晕晕乎乎的。
但她把持住了,不仅把持住了,她还亲手帮搭档把衣服套上了。
“天冷了,多穿点,小心感冒。”
安室透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遗憾。
清水凉把倒好的热茶递给安室透,后者接过去,问道:“小凉,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加入组织的吗?”
清水凉跟安室透并排在床前的榻榻米上坐下,摇摇头,“不记得了,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组织了。”
当时清水凉还曾疑惑过为什么这次的npc一点记忆也没留给她,后来系统跟她说那纯粹是懒得生成了,后续再补充吧。
“你想知道自己加入组织前的事情吗?”安室透轻轻问。
“不想。”清水凉不假思索。
“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好奇?”
有什么好好奇的,又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你问这个干什么?”清水凉疑惑地看着安室透。
她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抬起来的眼眸被热茶的水汽熏出几丝茫然。
安室透想到他在深渊计划的档案里看到的内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她。
她过去这些年的生活已经够苦了,有必要再让她知道这份残忍的真相吗?
她可以接受吗?
安室透一直没说话,清水凉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刚刚问的问题,朝他肩膀靠上来。“我有点困了。”
“要睡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