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治椿瞬间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无力感,不管他做了任何抵抗,在父亲的眼里都像是小孩子闹着玩一样,事后可以一笑了之。
绮花罗静静地趴在他的臂弯里,用安静的陪伴安慰着他。
对啊,他今天一反常态地主动打这个电话,可不是为了让父亲在那头看自己的笑话的。佐治椿咬咬下唇,继续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问问父亲。
佐治家主哼笑一声:如果你是说你母亲的事,不用担心,她并没有怀孕。
这句话要是被佐治夫人听到,估计会把她逼疯。
佐治椿呼吸一窒,随即他听到自己的父亲用沉稳的语气对自己说:我说过,我的继承人是你,只会是你一个。
!
这句话之中包含了一个父亲对于儿子的无限包容与期待,然而佐治椿却完全体会不到愉快,他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寒意。
没错,就算他背叛了父亲,抛弃了母亲,独自一人带着绮花罗在外面生活了十年,父亲还是那么笃定他一定会回来。
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还会说出我只有你一个继承人这种话呢?
佐治椿的脑内已经有些混乱了,可表面上他还是镇定且清晰地说道:果然瞒不过您,不管是我还是母亲的事,但我今天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哦?佐治家主的声音总算有了些起伏,他觉得事情变的有趣起来了:你已经知道了。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他从佐治椿的态度中没有听到任何惊讶,这说明他这个儿子也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在假装怀孕。
佐治家主觉得很有意思,虽然一直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但他没想到他能在自己的视线之外成长到这个地步。
对于优秀的儿子,他不吝惜表扬:做的不错。
佐治椿有些汗颜,其实他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发现佐治夫人的事情只是巧合,但是当着父亲的面他不能自揭短处,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份不属于自己的表扬:谢谢我想问的是,母亲当初怀孕时所在的那家疗养院,究竟有什么秘密?
居然都查到这一步了吗,真不错。佐治家主的态度很好,半点没有为难自己儿子的意思。佐治椿问了,他就回答:那家疗养院的确有问题,他们除了明面上做医护工作以外,暗地里还会帮有需要的患者做一些不太方便去其他医院做的小手术。
在说起不太方便这四个字时,佐治家主的语气似乎别有深意。
佐治椿几乎是稍微一联想,就有了一个猜测:堕/胎?
没错。
佐治家主对自己十年不曾见过的儿子感到越来越满意,虽说他的提示已经很到位了,但凡是个聪明点的人都能得到答案。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猜到真相,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出色。
佐治夫人在疗养院中修养的时候,偶然撞破了一些身份高贵的夫人小姐们偷偷来到这里。她在嫁到佐治家以前也是名门望族的女儿,对于这些阴私有所耳闻有些像她们这个阶层的女人,一边享受着家族的供养,一边在外面贪玩。有些不谨慎的女人会怀上并不想要的孩子,这时候就涉及到家族和自己的脸面了,这样的孩子决不能留。
这些女人的麻烦是不能在公立医院解决的,那样会留下病例记录,影响她们的名声。于是她们会偷偷摸摸地跑来这种地方,解决掉问题的根源。
而像这种环境幽静,位置偏僻,信誉又有保障的私人疗养院,就成了她们的最佳选择。
这种事总是能在圈子里快速流传开,佐治夫人虽然没有明确地知道过位置,不过有这种地方的存在,她是知道的。而且她还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很快就发现了这家疗养院的秘密,并成功以此作为要挟,让疗养院帮她伪造了死胎的性别。
这些事能瞒过一般人,却瞒不过佐治家主。他对此心知肚明,却也不愿戳穿妻子的小心思。
这样一对各怀心思的夫妻,成功将鬼胎带到了人世上,还将他养大成人。
能吸引座敷童子的地方,无外乎就是殃及平民的战场,以及医院的堕/胎间。这两种地方都会聚集起未出世的胎儿的怨念,最适合座敷童子这种咒灵生存。当初那个疤头术士选择在这里将他抛下,想必也是有相应的考量在的。
一提起疤头术士,佐治椿今天打电话的第二个问题就来了:我还想问一件事,是关于当初母亲在疗养院里结识的人的。
这倒是不再佐治家主的预料范围之内:你说。
有关于一个姓虎杖的女人父亲对她有多少了解呢?
当五条悟进来的时候,佐治椿已经结束了通话。
他坐在病床上,望着手里的手机直发呆,连五条悟跑到他身旁坐下都没注意到。
绮花罗都已经炸毛了,他还在盯着手机看,整个人显得十分恍惚。
五条悟挑眉: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佐治椿这才像恍然惊醒一般,侧头看着他,眨了眨眼。
五条老师。
嗯哼?五条悟拿过床头上的苹果,也不吃,就来回抛着玩: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佐治椿哑然。
他这么说,就代表着发现了佐治椿有事隐瞒他。双方都不是傻子,佐治椿能够瞒着五条悟做些小动作,也只是仗着五条悟信任他。现在隔在双方之间的迷雾被五条悟挥手打散了一部分,佐治椿只好乖巧地问:您想知道哪一件事呢?
五条悟一把抓住了半空中的苹果:居然还不止一件啊?
佐治椿老实地点头:嗯。
五条悟非常聪明,这他一直都知道,能够将无下限术式开发到那种地步,五条悟的脑域开发程度已经超过历史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类了,又称天才。可拥有这样的智慧还不够,他还有着这世上最强的武力。这导致五条悟懒得动脑,就好比高居云端的神明不必费心思考地上的蝼蚁在想些什么,他只需要一力降十会就够了。
原本,是这样的。
但是五条悟变了,这一点十年来一直注视着他的佐治椿看得很清楚。
一旦神明愿意分心去关注人的动向,那他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先从最近的事开始交代吧。五条悟双手捧着脸: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跟我父亲。
?
佐治椿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五条悟在疑惑什么,他无语地道:我有父母的,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五条悟啊哈哈地糊弄了过去,假装刚刚一脸问号的不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