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了乔纳森·克莱恩那张斯文俊秀的脸,他没戴眼镜,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出来。
乔纳森·克莱恩进门之前,习惯性地先扫视一圈,当他的目光掠过织田作之助时,不由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哈,说不定我真的捡到鬼了呢。”
乔纳森·克莱恩侧了侧身,让屋里的人能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小少年。
跟在乔纳森·克莱恩身后的是一个跟他一样浑身湿漉漉的小少年。
小少年披着乔纳森·克莱恩的西装外套,乌黑的头发上水珠不断滑落,衬得他的面色愈发苍白,他的唇色很淡,显得气色不佳,但他的模样生得实在好看,即便如此折腾自己,也依旧带有一种极其矜贵而又脆弱的美感,像个离家出走的贵族小少爷,又像是一件将碎未碎的精美瓷器。
长而翘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那双鸢色的眼睛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冷漠与厌倦,让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柯行止瞥了一眼系统地图上标注的姓名,顿时有些移不开视线。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织田少年和幼宰居然一先一后齐齐送上门来了。
柯行止认真思索:所以说,我现在去买张彩票还来得及吗?
太宰治直勾勾地盯着柯行止看了一会儿,然后不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垂着眸,语气懒倦:“喂,你们是人贩子吗?”
柯行止下意识地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太宰治撇撇嘴,“嘁”了一声。
乔纳森·克莱恩饶有兴趣地低头看着太宰治:“怎么?你怀疑我是人贩子?那为什么还要乖乖地跟我走?就因为我把你捞上来啦?”
太宰治露出了一个分外嫌弃的表情:“噫!不要用‘乖乖的’这种形容词,听起来好恶心!之前如果不是你忽然发出声音,我怎么会掉到河里?分明就是你的错吧?”
“喂喂,就算是这样,我好歹将功补过把你捞上来了,别忘了,你还披着我的衣服呢!”乔纳森·克莱恩忍不住挑了挑眉。
“噫――”太宰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披着对方的外套,神情愈发嫌弃,他动作迅速地把外套脱下来,往乔纳森·克莱恩怀里一丢,“别自作多情了,我可没让你多管闲事。喏,还给你!”
乔纳森·克莱恩接过自己的外套,暗自磨了磨牙。
这时,寒风一吹。
“啊切!”太宰治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鸢色的眼睛里瞬间泛起了粼粼水光,显得又可怜又可爱。
乔纳森·克莱恩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把外套递了回去:“算了,披上吧,小混蛋。”
“略略略,才不要!”太宰治迅速躲开,吐了吐舌头,忽然瞥见站角落里安安静静捧着一本书的织田作之助,“咦?这里还有一个人?”
太宰治凑了上去,好奇地仰着头打量着织田作之助,惊叹:“哇,你怎么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呀,大哥哥?”
织田作之助合上书,注视着太宰治,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啊,好像的确是这样。”太宰治也呆住了:“诶?你不试图反驳一下吗?这样就承认啦?”
“反驳?”织田作之助慢半拍地重复了一句,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太宰治扯了扯织田作之助的衣角,兴致勃勃地问:“我说你没有存在感,你不生气吗?”
织田作之助慢吞吞地说:“你说的是对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太宰治一怔,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双鸢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看向织田作之助,仿佛发现了什么稀奇的宝贝:“哇,你好有趣欸!”
“我有趣吗?”织田作之助露出了一个有些困惑的表情,他的情绪波动不大,困惑也只是淡淡的,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执着于得到答案。
太宰治笑嘻嘻地拖长了腔调超大声地回答:“超――级――有――趣――!超有趣!”
织田作之助的反应依旧很平淡:“哦,你是第一个说我有趣的人。”
太宰治笑得捂着肚子靠在书架上,轻轻喘息:“你怎么这么有意思呀?”
织田作之助头顶上的呆毛晃了晃,没说话。他看着太宰治,心里默默地想:能对着我这样没意思的人笑得这么开心,明明你才是真正有意思的人吧?
太宰治对着织田作之助歪了歪头,笑得分外可爱:“呐,我的名字是太宰治。你叫什么名字呀,大哥哥?”
“……太宰?”织田作之助一怔:是巧合吗?
顿了顿,织田作之助注视着太宰治鸢色的眼睛,认真地说:“初次见面,我是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おださくのすけ(odasakunosuke),呜哇――好绕口啊!”太宰治忽然竖起食指,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愉快地宣布,“决定了,就叫你おださく(odasaku)吧!织田作~”
“哦,随便你。”织田作之助应了一声,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问,“真的很绕口吗?”
太宰治佯装严肃地点头:“没错……啊切!”他话还没说完,又打了一个小喷嚏。
“你着凉了,太宰。”织田作之助把手上的书放回书架,脱下了身上的沙色风衣,递给太宰治。
太宰治警惕地后退了半步:“你要干嘛?我才不要穿别人的衣服!绝!对!不!要!”他双手交叉,表示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