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哪怕是哥哥跪在她面前,她的心也不会有任何波澜。
“你还在怪我?”谢云渊问。
听到这话,谢锦茵忍不住耻笑他:“哥哥做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我怎会怪你?你是被万民敬仰的幽月城城主,是继承爹娘遗志的好儿子,是宠爱妹妹,对妹妹有求必应的好兄长……我说,你都已经做的那么好了,谢城主,我为什么要怪你?”
看到谢云渊的神色一点一点紧绷,谢锦茵浑然不在意,继续用言语狠狠扎透他的心脏:
“你完美,所以舍不下你的身份地位放不下你的矜持,你孝顺,所以不能对不起死去的爹娘,不能令妹妹误入歧途,你温柔,所以不忍妹妹背负乱伦的罪孽,所以将这份情爱扼杀在温床中……”
“别说了!”
谢云渊忽然打断她,身子覆上来,眼见着就要将谢锦茵困在隅角中,谢锦茵却不躲避,见他靠近,抬手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
分明挨打的是谢云渊,她的眼眶却在微微泛红,若不继续说些什么,她怎么能压下自己满腔如山洪般即将倾泻的汹涌情绪。
明知他已在这十八年内受尽折磨,可她偏要说,偏要令他痛苦,要他永远痛苦,要他永远内疚,才能知道她曾爱而不得的苦痛!
“谢云渊,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要做世人眼中光风霁月的谢城主,那我的感情,对你来说又有什么重要的?”
字字句句诛心,利如刀割,痛得他心口鲜血横流。
谢云渊丝毫不在乎面颊的疼痛,他握住她的肩膀,迫切想要向她证明自己的心意:
“茵茵,那些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若你愿意,等回幽月城我就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
虽然有一双相同的眼睛,但二人的气质其实说不上太过相似,谢云渊自小以城主之仪被培养长大,气质儒雅矜贵,像是置在高阁之上只能被人观瞻的最为名贵的琉璃净瓶。
谢锦茵气质温柔浅淡,像是路旁随处生长的素净小花毫不起眼,看似能够轻易被风催折,实则坚韧而又生命力。
所以,哪怕有一天二人同时都从高处坠落,最后破碎成瓷片的,也只有谢云渊一人。
谢云渊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最先听到的,是轻轻的笑声。
笑声由轻至响,响到那讥讽之意任谁都能听得分明。
不是喜悦的笑意,也无久别重逢的欢喜,妹妹看待他的眼神平静无澜甚至满是嘲弄,不再如当年那般情绵意缱。
“可惜了,谢云渊,我已经不爱你了。”谢锦茵平静地说。
这件事上她没有说谎,她的确不爱谢云渊了。
这点小事,她还不屑于说谎,她能大方的承认爱过,舍弃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含糊。
自生下小瑾的这十八年以来,她追寻师尊的痕迹走遍紫微界江海千川,她愈加明白,情爱本就不是必要的东西。
为情爱生,为情爱死,只会让她觉得愚蠢,为一个男人可以丢弃自我这种事,愚蠢到令她可笑。
“哥哥,你应该开心,在你以后,我经历了无数男人,他们无不和你一样俊美动人,位高权重,却都被我当做玩物,想用就用,想弃则弃而我唯独啊……唯独只爱过你。”
说到这里,谢锦茵唇角弯了弯,甚至主动揽住了他的脖颈,缓缓将身体贴了上去,看着谢云渊的眼问:
“开心吗?”
她对小瑾的感情太过复杂,并不能归属于男女情爱,所以她真正爱过的男人,只有兄长。
只有兄长啊。
指尖勾上谢云渊的发,她不紧不慢压低了声音:“还是说,谢城主自甘堕落,如今纡尊降贵,只求,做我的玩物?”
窗外雨声愈密愈急,打湿了车檐,似要将这场荒唐的兄妹乱伦的戏码,勾扯进更深更暗的沟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