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真的考到了京大。她向陆经政要的第一个愿望是,“哥,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
她都想好了如果陆经政问她为什么,她就答她事先准备好的答案。
可是,陆经政什么都没问,只说:“好——”
再然后,她顺理成章地不再喊他哥,她喊他,陆经政。
他大学即将毕业那年,陆经政邀请她一起去参加他们创业小组的庆功宴。
包间里一共有五个人,其中只有厉薇一个是女性。他们聚在一起聊生意,诉说少年梦想,血洒商场,青春昂扬。
厉薇坐在一边喝水果酒,她经常和陆经政在一起,在这一刻,她也已经习惯并享受待在陆经政身边,安静却不需要刻意去找寻话题,更没有任何尴尬,格外怡然自得的状态。
在包间里待久了,空气中烟草成分的浓度更高,厉薇情不自禁地咳了一声。
陆经政听到她咳嗽的声音,回过头朝她看了眼,又向包间里其他人说:“把烟掐了。”
有人啧了一声,望着包间里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过他们创业,却被陆经政带来的女生。故意说:“经政,这你让我不抽烟,那我难受憋闷呐。”
陆经政都当听不见,轻蹙起眉,再一次强调了一遍:“把烟掐了。”
几个人笑出声,朝着陆经政和厉薇揶揄地看了一眼,妥协了,“行,今天就听老大的。”
陆经政回过头看向厉薇,她闷声在一边喝着酒,陆经政靠近她,一边提醒她:“少喝点,一会儿还有正事和你说。”
厉薇:“哦。”
她一边喝酒一边戳着手机屏幕,林也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给林也回复,“一会儿就回去了。”
消息才发送出去,身边的沙发陷了进去,她连忙按灭手机,侧目看过去。
陆经政坐到她身边,十指交叉着,手肘搭在膝盖上,偏过头问她:“薇薇,追你的人多吗?”
“嗯?”厉薇收起手机,疑惑地朝着陆经政看过去,“为什么这么问?”
陆经政脸颊上那张微笑唇轻轻上扬,眼底的星光蛊惑人心,还未开口,就已经勾着厉薇的心为其上下牵动。
好奇,疑惑以及迫不及待的心情充斥着她的心腔,而她在人声嘈杂时,耳边忽觉温热,有人一字一句诚恳问她:“你看我追你,有戏吗?”
那时,他站在心房门外,轻轻叩响,礼貌询问。
厉薇偃旗息鼓的爱意重燃,她偷偷放纵了自己一次,就这么一次,却让自己一辈子都沉溺在一片叫做“陆经政”的海。
第30章禁忌
在陆经政离开的几天里,厉薇又回到了那种神经紧绷的状态,整夜整夜睡不着,但她更不敢去听他曾经的录音。只是会开着电视,窝在沙发上,视线却始终停留在门口,明明知道她不该有希冀,却依然在期待一道声音,一个人影。
她每天都会不合时宜的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她和陆经政在一起的片段,所有发生过的一切,证明过他真的很爱她的一切,那些美好的所有,却在同一时刻像是利刃一样剐人心。
她甚至想,要是从来都没有相爱过的痕迹就好了。
可是,不相爱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忌日那天,厉薇抱着捧花来见张蔷,张蔷和厉天白是分开葬的,哪怕生前仍是夫妻,但张蔷死后不愿意了,只想和他远一些。
厉薇总是会跑两个墓园,去厉天白那边会早一点,时间短一些,而到张蔷这里,晚一点,却会停留很久。
厉薇盯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那天,她的话夹子被打开似的,所有的思绪都一股脑的往外倒。
“妈——”
“我博士毕业了,现在在医院工作,能凭自己给自己一个稳定的生活,您放心。”
秋日的墓园萧瑟寂冷,厉薇低睫盯着那张黑白照片,她人生中曾赠予她生命,赠予她爱恨,教她认识世界的人,唯独没教她一样,热烈的爱。
她只懂藏在心里爱,也只懂退避。
她忽然就觉得一定要说什么,“妈,我总在想,为什么对于别人来说,敞开心扉去谈爱情那么容易,可对于我来说,就这么难。您知道那种,输给自己的感觉吗?”
她垂下眼眸,有一阵风吹来,耳边的碎发贴在脸颊,她的鼻子一红,眼泪便从眼眶里流出来。
她低声问:“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不配被爱啊——”
可是,是陆经政太好了,好到她,忍不住也要动心,她真的好喜欢他。
可是无声回应。
那天,厉薇从墓园回去以后,发烧了。
她第二天收拾行李打算回京市的时候,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怔愣了几分钟,最后落在陆经政留在这儿的行李箱上,他把他的行李箱丢在这,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把陆经政逼走了。
厉薇上飞机之前,头还是昏沉的,直到飞机攀上云层,她靠着座椅陷入了梦乡。
她梦到了她读研一那年,她穿过陌生的城市,踽踽独行。
在十二月,一个雾霾天。
她胃疼到额头直冒冷汗,她一个人走出校门,一边打开高德地图,搜索当地的三甲医院。
厉薇乘坐公交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他身材颀长,一身黑色冲锋衣,鸭舌帽下带着口罩,徒留一双桃花眼外露。由于公交车行驶速度突然加快,厉薇脚步不稳,旁边的人伸手扶她:“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