掂了掂手里的惊鸿剑,琴酒催动银链控制空气中的风元素,加快速度去追大天狗——确切地说,是找阵眼去了。
他无意拯救世界,不过既然碰上了,他也不介意顺手帮一把。
彼时,大天狗已经在阵眼前站了很久。
黑晴明布下的阵法覆盖范围很大,结构却十分简单,所谓的阵眼也只是被一堆宝物围起来的高台,其中一角还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打碎,遗失了那部分物品。
然而,就算是如此简陋的阵眼,大天狗也不敢轻举妄动,翅膀上被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出的焦黑灼伤依旧在泛着阵阵刺痛,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看似简单,实则奥妙无穷,这大约是书翁曾随口提起过的人类的“大繁若简”理念吧。
俊颜微沉,大天狗缓缓抬起双掌,试探性发出了两道风袭轰向高台,意料之中地再次被从天而降的雷电挡下。他拧起好看的眉,纠结着加大力度,甚至用尽全力,但却没有一次攻击靠近得了那座简陋的高台。也因此,他越是尝试,就越是佩服击碎高台一角的力量的拥有者。
那个人一定比自己强大得多,若是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就好。
大天狗这么想着,无意识念叨了出来。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卷起凛冽的风声,一股咄咄逼人的锐气刺得他后背汗毛直竖,让他想也不想便竖起浑身名为“戒备”的刺,杀气腾腾地回身望了过去。
可是,在他看到激起风声的人时,他的刺,他的杀气,都化为怔愣与呆滞沉淀入蔚蓝的眼底。
就像一只被主人抚顺了毛的宠物。
来的人是琴酒。
熟悉的银发,绿瞳。熟悉的淡漠,冰冷。他穿着他们两次初见时相同的长袍,衣角在风里舒卷纷飞,冷清质地覆盖着陈旧光泽,隐隐约约见证了那六百年的漫长时光。
是啊,对于没有时间概念的妖怪而言,这六百年简直前所未有的漫长难熬。
那一刻,大天狗忘记了阵眼,忘记了京都中苦守的晴明,甚至忘记整个世界,眼里只映得出一个琴酒。
他很想跨越两人间的咫尺之距,重新走到琴酒身边。可双腿仿佛被什么锁住了,无论如何也迈不开,只能呆呆地看着,看着他孤独站在夜色中,看着他一成不变的冷漠的脸。
“傻了?”琴酒说着,大步越过他,在高台前站定,“这就是阵眼?”
相较大天狗的痴傻,琴酒却反应平平。因为对于他来说,那六百年的阻隔几乎相当于不存在,所以心里自然不会有用时间酝酿出的苦涩怀念,平静如初。
大天狗听到他说话,这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是,只要破坏它,阵法就会消失。”喉头像是塞了酸涩的妹子,每发出一个音节都刺刺地疼。大天狗回身靠近琴酒身侧,也不问他怎么找到这里,只轻声说道:“但我的攻击接近不了那座高台。”
琴酒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而是挥挥手示意他退开。大天狗依然一句话也不多说,沉默地退出三米,紧紧盯着琴酒后背的目光中贪婪交织着眷恋,很快又隐忍地垂下眼帘。
对他剧烈波动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琴酒扬起蓄力已久的惊鸿剑,找好角度后猛然挥剑砍了过去。
一剑劈出,仿佛速度快到极致的残影般带起道道耀眼的半月状银色剑光,精准地按照既定轨迹斩上高台。这股磅礴的力量甫一出现,便引发了阵法的强烈震动,几乎在刹那间倾整座之力召唤出上百束直径超过五米的雷电,一往无前地兜头砸了下来。
那一刻的翻天覆地,颠倒日月,就如同连时空都随之被扭曲,惊悚的气机充斥着阵法笼罩的空间,让数千米外忙着维持结界的晴明都不由自主感到了心悸。
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雷电气势再强,阵法力量再逆天,也抵不过那柄集结了一个修真文明所有气运的惊鸿剑。即使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轻描淡写的剑光,也破漫天雷云如裁纸,不带一丝烟火气地拦腰砍断阻挡它去路的障碍物,顺利将作为阵眼的高台劈了个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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