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果尔闻言好奇的看过去,只见是一本年代颇为久远的旧书,封面上写着《南疆异志》。
乌日娜轻咳了一声,道:“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塔娜送来的,说是十一爷您今天向皇后娘娘借的。”
娜木钟一怔,看向博果尔,“你借的什么书?怎么这时候急匆匆送来?”
博果尔也是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借书了,我怎么不记得?”一面接过书本翻阅,只是一本南疆的风物志而已。
娜木钟与乌日娜相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仔细想想,今天皇后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博果尔不明所以,闭眼回想了一遍,把遇到孟古青后的事都细说了一遍。
娜木钟听到孟古青劝解博果尔的那番话,脸色和缓了许多,颔首道:“皇后果然变了许多。”
博果尔点头道:“孟古青姐姐性子确实变了不少,不过还是对儿子很好。只是今天有点怪怪的,一直说儿子身上有什么奇怪的香味。”一面说一面翻阅书册,发现有一处折了页,不禁有些奇怪,打开一看,却记载着一种叫千丝兰的奇特植物。
他原本并没有在意,待看到后面时,心下不禁一突,“其花含剧毒,无色无味,服后却有异香,若有若无,缥缈不可闻……”手中的书册顿时掉了下去,后面写的什么他已经看不清了,脑中一片空白。
娜木钟见状不对,捡起书本一看,登时面色大变,“乌日娜,快去请刘太医过来!”
……
“刘太医,怎么样了”
“不错,是千丝兰,这种花极为罕见,只在南疆的深山中生长,通体银白,花瓣上有丝丝缕缕的红丝,所以叫千丝兰,这花虽美,却有剧毒,一旦中毒,不出三日五脏六腑便会溃烂,无药可医。”刘太医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没想到会遇上这种奇毒。
娜木钟闻言,脸色一片惨白,颤声道:“刘太医,那博果尔……”
“太妃放心,真是万幸,王爷中的毒是经过改造的,原本是让人不知不觉中虚弱而亡,因此药性并不霸道,通常要半年多才会出现症状,如今王爷中毒时间并不长,还没什么大碍,调理一段时间就可痊愈了。”刘太医重新诊了遍脉,急忙回道。
娜木钟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慢慢恢复了镇定,“那就有劳刘太医了。”
“不敢,这是奴才的分内之事,只是王爷还需小心,这种毒虽然极为厉害,但却有一特性,融入茶水中十息后毒性就会慢慢消失,因此下这种毒的是最亲近的人才能做到。”
上个月襄郡王福晋与当今万岁爷的事私下里传的沸沸扬扬,刘太医自然也听说过,如此想来,向襄郡王下毒的人是谁已经不用多说。不过他在太医院待了这许多年,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况且贵太妃早年于他有救命之恩,当下也不再多言,开了药方便退下了。
这厢,娜木钟命人送了刘太医出去,才转头看向已经呆滞的儿子,“你现在明白了吧?董鄂氏这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温柔淑女,而是一条毒蛇。”
博果尔面色惨白,依旧不敢置信自己的妻子竟想杀了自己,“不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娜木钟叹了口气,沉声道:“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不是因为她母亲的身份,而是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不安分,根本不适合你,偏偏你就像着了魔似的,非她不娶,在这宫中跪了好几个时辰。
额娘心下不忍,才不得不同意,我原本想着,不管她使的什么手段攀上了你,只要日后她真心对你,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好好照顾你,额娘也就不再为难她了。”
说到此处,娜木钟面色微沉,咬牙道:“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无耻,成婚不到一年,就跟自己的大伯子滚到了一块儿,还暗中给你下毒,幸而发现得早,没有大碍,否则只怕不明不白被她害了都不知道。”
到现在她仍后怕不已,为了保护博果尔,她暗中安插了不少人手在他身边,一应饮食起居也都有专人打理,没想到千防万防,竟还是着了道。
博果尔有些茫然,是他先遇到乌云珠的,当初也是乌云珠亲口说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的,那时他欣喜若狂,不顾众人反对,跪求额娘同意,才得以娶乌云珠进门。
怕委屈了自己的妻子,他不惜多次违逆额娘,拒绝纳侧福晋,整个府里除了乌云珠一位嫡福晋,再没有别的女人。
他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她不悦,知道她喜欢汉学,他逼迫自己去学那些完全看不懂的诗词歌赋。
她说想要一座古琴,他到处搜寻,拜访名家,花费数月功夫,亲自为她斫了一把琴,她却兴致缺缺,没两日便丢在一旁不再理会。
他以为她是爱他的,如今想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她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只是他想不通?既然她不爱他,当初又为什么要嫁给他?
娜木钟见他脸色越来越白,不禁越发心疼,这个儿子真是一点也不像她,太过心软重情,“博果尔,你现在知道她的真面目了,也该死心了。”
博果尔面色一片苍白,良久,低声道:“额娘,孟古青姐姐说的对,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只想着自己,让你伤心了,您放心,我已经清醒了,再不会犯糊涂了。”
娜木钟抚了抚儿子的脑袋,心下松了口气。
以往因孝庄之故,她并不怎么喜欢这位皇后,此时却不得不感谢她,不管她是怎么知道这种毒物的,至少她没有袖手旁观,若是她这次没有出言提醒,只怕博果尔难逃此劫。
自从知道乌云珠与顺治的私情,她就就想着处置了乌云珠,连给博果尔的新福晋人选都选好了,谁知这个儿子却是个傻的,到了这份上还盼着乌云珠回心转意,拼死哀求。
不禁有些懊悔,要不是博果尔以死相逼,她怕因为老鼠打伤了玉瓶儿,迟迟没有动手,也不会让乌云珠有机会下手。
原本想暗中徐徐图之,如今却是忍不得了。
娜木钟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儿子,叹了口气,道:“这事你就别插手了,免得打草惊蛇,额娘自会处理,在没有查清楚这件事之前,府里都不安全,从今日开始,你就别回府里了,去城东的别院里住吧。”
博果尔脸色一白,看了眼不辨喜怒的母亲,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行了礼转身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