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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我妈的住处不远,就有一间女娲庙,地方不大,香火还算旺盛,庙门口总有许多卖吃食甚至还有唱戏的,人流熙攘,没有佛寺那种庄严清净,反而像个小小的集市。
我妈那时总带我去参拜,我那时小,啥也不懂,就觉得庙门口什么都有,热闹好玩。
传说女娲是创始和掌管婚姻的神,所以来拜的女性信众居多,我记得门口还总有个拿一把拂尘的尼姑,兜售她的符咒,声称那符保佑男女同心,百年好合,而我妈每次都买。
后来我长大了些,一直有个疑问。
既然是是保管婚姻的神,每次我妈买那玩意,岂不是都在祝福我爹跟他老婆婚姻顺利,早日摆脱小三的困扰?
我摆脱回忆,打量眼前这座庙宇。果然,这间女娲庙也小小一间,很有世俗烟火气,还没到正殿,就听见叫卖吆喝声,庙门口搭了戏台子,大概因为我们到的晚了,小生小旦已经下了戏,脸上还敷着油彩,在拆卸戏台的道具。另外一边,有个糖葫芦摊子,一垛糖葫芦已经卖得只剩两根。
我过去,要买一根糖葫芦,那摊主问我们要不要把两根都买下,算便宜点。
我看向金光瑶,他摇头。
我理解,在我那个世界,我要给我哥买甜食,他也从来不吃。用他的话说,“一个大男人,吃那些,像什么样子!”
结果摊主一跺脚,说:“送你们算啦,我好早点回家!”说着,不由分说,把两根都塞在我手里。
于是到底,堂堂仙督一脸慷慨就义的神情,陪我在庙门口吸溜糖葫芦。
我吃着糖葫芦,就想往正殿进去,没想到,那门槛太高,把我绊了一下,往前便扑,手下意识地去撑地,但因为手里有糖葫芦,正正从指缝里支出来,倒成了一把面对自己的标枪。
我心下叫着惨了,幸好,身后有人,一把捞住腰上,才没被那糖葫芦签子戳伤。
“上辈子摔在这,这辈子还摔在这,能不能长点记性?”他骂道,“姑娘家的,心口子一个疤,多好看呢!”
我摔得狼狈,起来不好意思,自我解嘲地笑道:“人类的特点还不就是永远都摔在同一个地方。”
这一扑倒让我扑进了正殿,我抬头看看,上头供奉着女娲与伏羲雕像,四周都绘着壁画,如我在电视里看过的那张汉画,人面蛇身,蛇尾交缠。雕像底下,是一张供桌,供有鲜花素果,上有进香的香炉,供桌左手,是盛放香油钱的功德箱,供桌右手,则是另一张小案,摆放了一只签筒,上头挂着流苏缎带,写着:娲皇灵签,指点迷津。
我刚那一摔擦到了供桌,把供果都撞到了地上,此时忙给女娲娘娘顿首谢罪,把东西都摆回原位,金光瑶也就帮着我拾掇。
可当他捡起一件东西时,神色突然变了。
我看过去,那是一支签,大概是刚从那娲皇灵签的签筒里被震落出来。
说也奇怪,不多不少,震出来一支。
我凑过去看,心里咯噔一声。
朱红的签头上写着两个字:下下。
然后又是四句签诗:皆因为小失驴牛、触在心头整日忧、人眼不如天眼见、分明教汝莫贪求。
这四句扎到我的心里,我半晌说不出话。
这时,金光瑶看见我张望,倒笑了起来:“你信这个?”
我点了点头:“有点。”
“你说过,你那时代,普通人能飞上天,两个人天南地北,却也能面对面说话,可现在你说,你还是信这个?”
我看着他的眼睛,道:“无论什么时代,过往不可追,未来不可知,这种忧愁恐惧,都是不会变的……”
他也看着我,难得显出严肃的样子,可过了几秒,又笑了一下,仿佛有些不屑似的。
“可我不信,”他扬起头来道,“若算命的说,你天生是乞丐命,难道你便信了他,放任自己做个乞丐了?”
我明白他这句话,他不算命,因为他不认命。
若他乖乖认命,就不会走到目前的地位了。
可我没办法,我心里软弱,我信。
我突然想起我在现代的时候,有一阵诸事不顺,真的觉得太难了,也许熬不过去了,后来去了小时那间女娲庙,有个大姐告诉我,绕着神像一周,可以转运。
我抱着试试的心情照做了,当时女娲娘娘塑像身后不是紧贴墙壁,而是有窄窄一道缝隙,于是我侧着身体,从那缝隙一点一点挤过去。
我印象深刻,当时是白天,神像正面明亮,可后面的空间依然黑暗狭小,当通过那个缝隙时,感觉就像当下的人生,山穷水尽,进退维谷,甚至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恐惧。而当我最终挤出来,重见光明时,大口喘气,感到光明是那么美好。
而这方法超出想象地灵验,从庙回到家的路上,我就接到了一个纾危解困的电话。
此时,我也向这间庙的神像身后看去,还真的,跟墙壁之间也有一道缝隙。
于是我拉着金光瑶,非要从
', ' ')('神像后头转一圈。
他开始当然不干,但架不住我软磨硬泡,我说这是我生日,你听我一次能怎样,走。
然后我就拉着他绕神像一周,最后的一部分,侧着身,从那个缝隙硬挤进去,那缝隙跟我在现代的记忆一样,黑暗狭小,通过时,只能侧身站立,手抬不起来,腿也弯曲不了,两脚要像螃蟹一样,横着小碎步往前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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