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泡泡澡，放松一下吧。”
十一在他面前停下，一如往常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的说道。
“嗯。”
两面宿傩应和了一声，就朝着后山走去。
十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忧的皱起了两条好看的眉毛。
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察觉到了对方不稳的气息，和一闪而过的杀意。虽然并不是针对她的，但还是会让她觉得有些在意。
但是这两年两面宿傩从来都没有下过山，只是在山上又有谁会不长眼的来招惹她护着的人呢？
她一闪而过很多想法，但是最终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就如她幼年的时候一样，长老们除了不让她出族地，不会对她施加太多的规则，限制她的性格和成长。
她现在对于两面宿傩也是一样的养法，不去主动的限制他的性格和一些经历，让他自主的成长。
毕竟有些道理，总归是他经历之后才会明白。
两面宿傩坐在温泉中，仰头靠在身后的石头上，看着白云飘过的天空，再次回想起了那个妖怪的话……
那日他被那个妖怪踩在脚下，被他用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
‘雌性而已，妖怪和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总归最后都要匍匐在雄性的脚下，终有一日，她也会跪拜在我的面前。’
身上的咒力再次的沸腾起来。
两面宿傩四手握拳狠狠的垂在水面上，仿佛一颗颗小炮弹爆炸一般，炸起了一人高的水幕。
——一定会！一定要亲手杀死那个胆敢妄言诳语的男人！
他这样想到。
但是差距还是太大了。
那种仿佛不可跨越的鸿沟，就像是十一站在他的面前，第一展露出自己真身给他看一样。
是那样的巨大且美丽，铺天盖地的妖力倾泻而来，让他就连站在原地都做不到，全身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不……
他怎么能比得上十一，那种垃圾，怎么配和十一相提并论！
*
两面宿傩自己做了饭，日常坐在树下的矮桌上自己吃饭。
虽然他之前也期望过十一和她一起吃，但是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她依旧懒洋洋的靠在那棵，终年花枝繁茂的樱花树干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看着，手边放着的是一壶仙露。
他听十一解释过仙露是什么样的东西，只是并不适合他喝。
仙露的存货在这些年只出不进的情况下，存货已经不多了，十一现在已经很少喝了。
两面宿傩回想了一下，发现今年还是第一次见她喝。
吃饭饭，刚放下碗筷，十一就像是一直等着一样，放下了手中的书，对他说道：“你已经到了，可以下山的地步了。”
两面宿傩四只眼睛一瞪，颇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你要我走……”
——你不要我了？
他反应实在是有些大，让十一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说道：“是啊，总是这样闭门造车，并不合适，灵气和诅咒相对立，某种方面并不能让你感受更多的不足。”
“而且只是和妖怪对战，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以后会是一个咒术师，你要去适应并且加加强一些和咒灵的对战。”
还有一点，十一现在没有说出口，那就是……
两面宿傩说到底还是一个人类，他终究还是要回到人类的世界中去，不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妖怪堆里。
妖怪的寿命和人类的寿命天差地别，十一也怕最后他会逐渐心灵扭曲而走上歧途。
还有一点就是……
人类寿命短暂，与她来说，和两面宿傩的相遇，就像是漫长的人生中看过一朵绚烂漂亮的烟花。
欣赏过，喜爱过，但是最终还是会目送烟花光华散尽，消散在冰凉的空气之中。
她也不想在过度的加深两人之间的羁绊，那样会让她在习惯了陪伴之后，再恍然回到一个人，承受不了的孤寂。
两面宿傩觉得喉咙仿佛堵着一块石头，难受的很。
双手紧握拳抵在自己的膝盖上，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最终嗓音有些沙哑，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么……我以后还能，回来看你吗？”
闻言，十一疑惑的看着他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呢？只是下山历练而已，难道你不想回来了？”
这样想着，十一倒也觉得不是不可能。
所以又说道：“如果你不想回来，也是可以的，准备足够的银钱，看你喜欢什么地方，在喜欢的地方寻一个住所……”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喜欢这里！”
不解与痛苦走的太快，惊喜又来的猝不及防，让两面宿傩一时间在夹在这两种情绪之间，显得表情有些扭曲。
“哎！”
十一忍不住叹了口气，再次觉得人族的小孩子真的是太难养，根本就弄不懂他们心里在想什些什么。
明明表情都那样痛苦了，和她生活在一起真的这样难以忍受吗？
十一忍不住在心中扪心自问，自己可是一个格外开明的大家长了，也从来没有虐待过他啊，为什么要漏出这种表情呢？
最终也没有想清楚，十一也就不去浪费这个脑子了，对两面宿傩说道：“你收拾一下需要带的东西，明天就下山去吧。”
“那么快吗？”两面宿傩有些惊讶，但是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她行动迅捷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