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和帝握住笔,艰涩地在那份空白的圣旨下落下字,墨蹟讯速地在布帛上方晕了开来,他抬目看着表情愈发轻鬆得意的宣王,恍若陈旧木门合起那一瞬间所发出枯朽的声音,叹息了一声。
“不论你是用了何种手段得到的这皇位。”延和帝静静地凝视着宣王,沉重而庄严地说道:“盼你登上皇位之后能够尽职尽责,善待大越百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宣王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喜悦,听见延和帝所交代的话,点了点头,笑着回应道:“父皇你儘管放心。”
放心?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叫他如何放心。延和帝扯了一下唇角,心中嘲讽不已,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品尝到什么叫做无可奈何。
“我来之前听闻父皇病了。”宣王拿了传位昭书,轻挑了一下长眉,缓声道:“现在一看,果然如此。接下来的日子,我看父皇还是在这裡乖乖养病的好。”
我为鱼肉他为刀俎,他还能说些什么?延和帝闭口不语。
宣王只当他是默认了,转身看向了脸色难看的皇后,温声道:“母后,父皇患病,身边无人看顾的话,实在叫人担心。事关重大,也不好假借于他人之手,所以还是要麻烦母后了。”
他假惺惺地说着话,皇后只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这是想软禁皇上和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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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抬抬唇角,朝着她笑了一下,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道:“母后若嫌这日子平淡无聊,我可以请二姐入住这裡与你们一同为伴。”
二公主是她含辛茹苦抚养长大,唯一的孩子。在皇后的心中若论起地位来,甚至比延和帝还要重上那么几分。皇后听得面色一白,想到了成王失去的那条腿,又想到了此子刚才咄咄逼人的嚣张模样,弑亲灭义,这种人岂会顾及什么姐弟亲缘之情。
她张着嘴唇,沉默了片刻后,对着宣王说道:“任由你安排。”
见她说不出半句反抗的话来,在场的亦是噤若寒蝉,宣王不免有些志得意满,指挥着身边的侍卫将皇帝所居的宫殿围了起来,握着延和帝刚才所写的传位昭书,意气风发的迈出了殿门。
“王爷。”见宣王出来,一直以来贴身服侍着他的太监刘安立即贴了上去,谄媚的笑道:“不不不,现在应当称唿您为陛下了。”
宣王扬声大笑,瞥了他一眼,道:“不错,为人很是机灵嘛。”
刘安嘿嘿地笑了起来,“那都是陛下您教导的好。”
宣王舒展了眉头,从未觉得自己的心情有如此的愉悦畅快过,连同刘安那张老橘子皮一般褶皱的脸也顺眼了不少。
“朕明日就要早朝了。”宣王想了想,对他说道:“你快些打理好早朝的事务。”
刘安哎了一声,连忙应了下来,“奴才知晓,请您放心。”
宣王抬着下巴,矜持地颔了下首,说道:“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先行煺下吧。”
“是,奴才这就是去办陛下交代的事情。”刘安应道,很快就离开了他的眼前
陛下?朕?宣王品味着这两个词语,眯了眯眼睛。难怪古往今来,即便是犯上杀头大罪,仍旧有数不尽的人往这九五之位上面扑,这滋味果然是太好了。
……
大越按照惯例,九日一朝。
这日大臣们皆穿戴好了朝服,理好了仪容,正如往日那般,在殿中等待着延和帝的出现。
等到太监的唱声响起,看到那个殿后缓缓而出的明黄色身影,在场的人均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宣王?”有人失声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