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琛带着太子长琴回了自己住所,点起了灯。
待到房间裡渐渐亮堂起来,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放到一旁,而后缓缓地坐在椅子上,“隔
壁有屋子,你今晚要和我一起住在这裡吗?”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张铺着被子的木窗,认真地思量这张床能否容纳他和长琴两个人。
太子长琴的房间本应该被安排在了陆明琛隔壁,不过两人本就是再亲密不过的关係,睡一处也没什么好奇怪。何况当初考虑到陆明琛的身体情况需要静养,安排给他本是天墉城众多地方裡头极为偏僻安静的地方,平日裡根本不会有人出现,两人睡在一处也不用担忧旁人会发现什么古怪。
太子长琴看了一眼外面的逐渐发沉的夜色,还有周围积攒了白雪,关上了门,“一起。”他知道陆明琛有着畏寒的毛病,似乎是骨子裡透出来的,就算是用火系法术暖身也不大管用。
陆明琛点了点头,昨日昆仑山附近似乎又下了一场雪,今日雪虽化去了不少,但没有任何温暖起来的意思,反而更是寒冷了几分。
两人睡在一起能更暖和一些,陆明琛想,走上前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床铺,又从柜子裡取出了一条厚重的被子压在了上头。
这应当是天墉城最温暖的床铺了。
因为其他弟子没有陆明琛那有些“娇气”的毛病,也没有一个知晓自家小师弟畏寒,就前
去山下的镇子买被子,又排队等着伙计弹棉的大师兄了。
陆明琛看了看床上的被子,眉心微蹙,心道自己险些将正经事给忘记了。
“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他对太子长琴说道,随后穿上天墉城的弟子外袍,从柜子中取出了一瓶丹药放入怀中。
见太子长琴正望着自己,他想了想,走到桌边,从镶嵌在上面的抽屉中取出一叠书信,“这是先前欧阳长老寄给我的书信。”
太子长琴接了过来,对他微笑着说道:“快些去罢,今日天暗得极快,等会怕是要下雪。”
“你慢些看,”陆明琛颔了下首,“之前师尊曾和我提过另一种药方,等我回来再和你说。”
太子长琴嗯了一声,垂着眼,取出有些信封中已经有些发黄的白纸。
首先映入眼中的便是那清隽有力,看似圆润温和,却又暗藏锋芒的字迹。
饶是见多识广的太子长琴也不由得讚叹一声好字,不过也就仅仅于此。还未曾遇见陆明琛的时候,他依靠渡魂生存下去。为了不叫他塬主的亲朋好友发现他并非本人,在一开始他需要竭力模仿对方一行一举,其中便包括了字迹。
字如其人,字如其人,这几个字并不适用在他的身上。
凤来琴身已毁,千年悄然而逝,如今的太子长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醉心琴曲的仙人了。
怨恨么?依然有,却已不是他的执念,不似从前一样令他绝望发狂,恨不得叫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皆数化为灰烬,与他一同永埋深渊。
幸而这一切痛苦并非没有尽头,他最终还是遇见了那个心意相通的人。
不经意回想起往事,太子长琴的心情慢慢地愉悦了起来。直到他开始读信的时候,这种愉快的感觉才被对方信中提及的病情,以及字裡行间透露出……在太子长琴看来有些超过了只见过几面,寻常友人的关切之后,太子长琴的眉梢一挑,眼中流露出了淡淡的不虞和怀疑来。
……
陆明琛携着那瓶疗伤的丹药,去往陵越的住处的时候,发觉他已经睡下了。
不便打扰,陆明琛便把瓷瓶交由了与陵越相隔极近的一位师兄,托他早些把着这东西交到对方手中,随后便告辞离开了。
临走之前,陆明琛想着,明天还是应当找个合适的时间来看看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