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在顾闲简短的指挥下进进出出,只在一开始小小的慌乱过一会儿,很快就变得井然有序了,柳无眉夫妇站在屋外,帮着里面的顾闲指挥家仆们买药熬药,又反复叮嘱他们动静尽量小一些,莫要惊动邻里,神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柳无眉有些后悔了。
当日他们赶到的时候,树林里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她的师妹在一片血泊中亲手斩下最后一个人的头颅,对她说:“快跑。”
之后便干脆的昏厥了过去。
柳无眉夫妇把曲无容和另一个被围攻的男人搬上了马车,当机立断就往回赶。
他们都是有行走江湖的经验的,这样的场面一看便不同寻常,加上两个当事人人事不省,无法第一时间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只有先离开再说了。
一路上柳无眉都觉得心口慌的厉害,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们没有回落脚的客栈,而是直接回江南,一路上停停走走,尽量不在路上耽搁时间,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表明有人在追赶他们,但是柳无眉就是觉得——不能停,这时候绝不能停,一旦停下来那么一切都完了。
他们要一直走下去,走去哪里?
江南!
去江南!
他们的马车在多日的奔波后终于回到了江南的落脚处,曲无容和黑衣的男人中途醒过几次,却又很快晕厥,问不出多少有用的情报,只知道他们两个的确是一起的,柳无眉并没有救错人。
夫妻俩商议了一下,最终只是尽量低调的派了身边的侍女去请顾闲。
顾闲就在病人的屋子里忙活了近半个时辰,依旧没有出来的迹象。
李玉函和柳无眉在屋外沉默的等了良久,柳无眉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我还是觉得不妥。”
李玉函亦是皱着眉道:“我们已经到了江南,若是能甩下,肯定早就已经甩下了,若是还没有甩下……那这个麻烦必定是个巨大的麻烦。”
柳无眉叹了口气:“或许我们已经麻烦缠身了。”
李玉函握住柳无眉的手,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柳无眉勉强点了点头。
他们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看见一个侍女端着染红的水盆匆匆走出来,李玉函皱了皱眉,估摸着两个伤患的伤势沉默不语。那侍女端着水盆刚刚走出了院子,忽然砰的一声,水盆被打翻在地,血水尽数倾倒在地上,侍女的身子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她僵硬的倒在洒满血水的泥土上,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不错,死不瞑目!
她的脖子上插着一个梅花镖,深深地钉进柔嫩的肌肤里,血流如注。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李玉函这时才惊觉,这整个宅子,除了他们所在的这一间院子,都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他与柳无眉对视了一眼,同时拔出了这几日一直不曾离身的剑。
来了。